天光破晓之时,晨曦落入院子,屋内的蜡烛燃尽熄灭,一缕青烟似断了的命线。
“师父?”
殷洵坐在自己床边念了一夜书,嗓子微微哑。
没听见回音,他以为尤许睡着了,想着趁她睡时,再去看她一眼,便起身,轻声行至她的床边。
“师父!”
殷洵蓦然睁大了眼,眼眸一缩,指尖颤地触及她的脸颊。
她没了气息,整张脸上都布满了裂痕。
浑身血液瞬间冰冷凝固,殷洵顿在原地好半晌,现她脸上落了水滴,他小心地抬手帮她擦拭,却现越来越多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上。
他后知后觉地抬手碰到自己眼下,才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殷洵跪在地上,俯身将她搂入怀中,一支玉簪从她手间滑落,他愣了愣,伸手捡起,刚好抬眼看到床头的墙角边刻着几句话——
-殷洵,我一直喜欢你
-每一次,我都是为你而来
-下一次,我也一定会来寻你
-所以别怕,也别——
到最后一句话,她的力气用尽,字愈模糊,也没能刻完。
冷寂的屋内响起诡异突兀的笑声,似哭似笑,嘶哑声哽碎于喉间。
“滴答,滴答。”
他抵在眉骨的指间渗出了血,道道鲜红流过脸庞,滴落于地。
世间极苦,却少有人悲极泣血。
——
钟灵山上出了一个无人不知的疯子,白日会疯疯癫癫地跑下山,见到穿白裙的女子,便会跟其身后,不断念念着:“师父,师父。。。。。。”
到了傍晚,他会换上一身白衣,回到山上,魔怔般地对着一具瓷碎的身体声声呢喃。
。。。。。。
众人打不过他,只见他远远跟在白衣女子身后,又未做出格之事,便不再管他,只把他当做疯子看待,以及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话。
“啧啧,威风震慑两道的大魔王却是疯了,当真可笑。”
“还不是手下冤魂太多,遭了报应。”
听着他人的议论声,有个弟子看向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樊言之,低声问:“谷主料事如神,殷洵当真如你所言,彻底崩溃了。”
经过数次失败,樊言之等人现以正道之力,不足以除掉殷洵,于是他们联合了魔渊的人,毕竟不是所有的魔都愿意承认殷洵为王,他身上可有一半正道的血。
非正非邪,非人非魔,这样的残次品死不足惜。
魔渊深处有一只八足大妖擅长塑身,人身魔身皆可塑,但是要想能寄放魂魄,须得魔釉来塑,魔釉稀罕,千百年来仅寻到一块,便用此魔釉塑造了尤许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