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禾与眸子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这话听上去有些别扭,宋胜意想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蠢了,但一张口问出来的却是,“说你讨厌都不生气?”
闻禾与目光很慢地移到他的脸上,沉默着盯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宋胜意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下脸,确认自己脸上没什么脏东西,闻禾与才把视线收回,投向窗外疾驰而过的车流,用一种接受的语气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讨厌我。”
宋胜意急了:“我什么时候…”
话说到一半,他没再说下去。改口道:“我只有一开始的时候讨厌你。”
他没有否认。
在联邦预备役读书时,闻禾与坐在他前座,宋胜意热衷于扩展人际关系,却屡次在闻禾与那里碰壁,和他主动打招呼也是很冷淡的样子,眼神冰冷得好像在看什么污秽。
但闻禾与对其他人都是正常同学相处该有的模式,唯独对自己针对得太明显,尽管在言行上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现,但宋胜意仍能从Alpha细微处的态度判断出来。
比如小组讨论时,只要他一说话闻禾与便不发言;课间他和同桌嬉戏玩闹闻禾与便会转头用很严肃的神情拜托他不要打扰其学习;以及他在讲台上做课题展示,一向没什么神态的Alpha却被他频频用余光瞥到笑容,笑得那么僵硬难看不是嘲笑他是干什么。
诸如此类,还有就是,闻禾与太努力了。
脱离高中的学生身份,联邦预备役作为过渡,所有人都轻松悠闲,只有闻禾与总是给人一种处在末日状态的紧迫。他的背永远挺得笔直,从不离开他的座位,每个课间总是在桌上推算公式或温习课本。
就像干净整洁更能显出一个人的贫穷,宋胜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忽略了闻禾与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学生。这个社会推崇天才,年少时他倾慕顾砚那种一骑绝尘的存在,做什么都易如反掌,而闻禾与像他的一面镜子,照着他的幽暗。
他既没有天赋,也无法做到像闻禾与一般的坚持,所以闻禾与的执着格外刺痛他。
“其实,我是嫉妒你。”
宋胜意坦白道。
“我的天资并不卓越。”
闻禾与说,听上去并不怎么接受这个解释。
“不过类似的情绪,我也产生过。”
片刻后,闻禾与又缓缓补上了一句。
宋胜意脑海闪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顾砚?”
闻禾与身形一瞬间僵住,很快恢复自如,他微微抬了下巴,像是承认了。
宋胜意并不意外,那个年级段除了闻禾与便剩下顾砚:“他这样的Alpha的确招人嫉妒。”
闻禾与眼睛瞥向身边的Omega,视线从面庞滑落,落在他说话间一张一合的红唇。
“所以你喜欢他。”
闻禾与敛去眼眸,平淡说道。
宋胜意明显怔了一下,“那是过去的事。”
闻禾与没应声,宋胜意自顾自接了下去,“你吃饭了吗?”
“没有。”
他看了一眼司机,告诉宋胜意,“孤儿院的行程结束后再就餐。”
宋胜意确认时间:“是伯母提过的那场采访?什么时候开始?”
Alpha点头,“表面功夫,拍张照很快结束,接济难民区孤儿院的院长有问过我们是否愿意晚上留宿。”
“你回绝了?”
“还没有。”
“那现在答应,我们晚点过去,先去吃饭。”
宋胜意飞快扫了眼窗外的景色,对司机报了一家餐馆的名字。
司机看向闻禾与,后者递过去一个应允的眼神。
车子在前面穿过道路,停在一个商场附近,两人步行走去餐馆。
路上宋胜意转过脸问身侧的人:“时间不太够,吃面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