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将看着地上狼狈的女帝,起了兴致,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能忍多久,遂命人取来银针,从女帝的指缝中慢慢扎进去,银针刚刚插在指甲与皮肉之间,犹可看见皮肉中的银针闪着寒光,血液顺着银针流下来润湿了脚下的土地,女帝的脸已痛的纠结在了一处,可是折磨还未停止,鞭子带着风扫过来,倒刺没入血肉,钩住筋脉,再从血肉中撕扯而出,带出一大片血淋淋的肉末。女帝痛的昏了过去,一盆辣椒水便兜头泼了过来,女帝便又抽搐着醒过来,如此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然而,女帝却自始至终都未出任何痛苦的叫喊,只是一直低喃着一个名字,“君陌,君陌,君陌……”
声声泣血,仿若灵魂深处的执念,在场的人都被这个女人的顽强惊到了,他们不明白这个女人在如此酷刑之下,为何一直不选择死亡,他们不明白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将领看着倒在血泊中仍痛苦的喘息的女帝,终于厌烦了,抽出腰间的剑,扎入了女帝的胸膛,在那一刻,女帝的唇角轻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君陌,桃荼终是没等到你。”
桃荼的灵魂升起飘向敌军的营帐,她看见了穿着大红吉服的君陌,她轻轻俯身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君陌,桃荼再也不可能见到你笑了。”
而后,这一丝执念,慢慢散于风中,那一刻,君陌手中酒杯滑落,出清脆的碎裂声,君陌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疯了一般奔出营帐,骑上战马,向着宥城的方向绝尘而去。宥城城中,血流成河,一片死寂,往日繁华不再,只有冲天血光,只有杀戮,只有罪恶。
君陌在御花园的小道旁边找到桃荼,她蜷着身子,浸泡在一片血泊之中,往日灵灵的双眸,现下只剩两个血洞,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君陌木然的走过去,将她抱住,“桃荼,我来了。”
她怀中掉出一块羊脂白玉落在地上血泊之中,刺得人眼睛疼,上面刻着两个字,君。陌。刹时君陌的心,空了。没有疼痛,没有伤怀,只有那女子仰头傻笑的样子。
君陌看着站在远处的落琈王和公主,癫狂的大笑,笑地眼中涌出了血泪。“哈哈哈,你们诓我?哈哈哈,你们诓我。”
“噗——”
君陌一口鲜血喷出。公主平静的看着已陷入疯狂的君陌,“我不允许,你心里有别的女人,她,必须死。”
君陌继续狂笑,似在笑自己错误的一生,他抽出长剑,准确地刺入心脏
“桃荼,我不会再让你等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君陌的魂魄离体后,在宥城外徘徊不去,我师兄云游至此,便施法将他变做一棵树,以避鬼差,代价是百年之后,他会魂飞魄散。不过在施法咒时,他遗失了记忆。故事讲完了,树,你觉得如何?”
那女子裙摆上的团云纹随风浮动,继续朦胧地翻涌。
“多谢仙子,君陌已全然记起,神尊帮我掐算过,桃荼并未轮回,我定会等到她。”
那女子的身影于云雾中慢慢淡去,只留下一声啧叹。“一步劫灰,半步爱恨,半步生死。”
桃荼,还有三个月,我就在此等了整整百年了,你还不愿来吗?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我知道,你心中必是怨恨我的,可是,桃荼,时间不多了。
桃荼,今日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童,她问我说“树,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孤寂吗?”
她的神情像极了当日的你。桃荼,你知不知道,我从未怕过,亦不觉得孤寂。因为,我始终知道,你一直在这儿。可是,桃荼,我想你。桃荼,我的时间不多了。神尊留下的法咒已经开始崩裂,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桃荼,我的魂魄要散了,不是我不等你,我,没办法。桃——荼——
忘川河畔
“姑娘,你已在三途河跋涉百年,受那剐刑百年,不愿轮回,那个人,不会来了。”
“不,他会来,他答应过的,此世我未求到,那么我便求来世。”
我将我的情魄置于我的城,百年之期,该开花了吧,但,君陌,你怎么还未找到我。
几百年后,桃荼化为三途河底的一缕执念,徘徊不去,不得生。
百年前,宥城落过一场花雨之后,再也孕育不出任何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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