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每根手指插入她的指缝时,郑玉衡的心口都因此烧灼起来,口干舌燥,强自抑制,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吐出一句:&1dquo;那明日以后&he11ip;&he11ip;陛下都会监督臣,不许臣靠近娘娘的。”
董灵鹫微笑着问:&1dquo;原来你这么听他的话。”
郑玉衡有多倔强、多不肯弯腰低头,她焉能不知?他要是认定了一件事,不到头破血流、抽筋拔骨,乃至于将性命都赔上去的话,恐怕是不会轻易松手的,而且越是阻拦,他就越是逆反。就算孟诚拿&1dquo;砍他脑袋”来威胁,小郑太医也只会嘀咕一句&1dquo;你们都想砍我脑袋”,然后自顾自地凑上来,依偎在她身边。
董灵鹫可看得太清楚了,所以这些话都是明知故问而已。
郑玉衡也知道自己不会听他的。
但那是皇权,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那就是他们需要维护的终极目标,需要一生奋斗的最高理想,能让书生封侯拜相、一步登天的标志。
郑玉衡会畏惧,实属常事。他拧着眉头,低声道:&1dquo;娘娘能不能让他早点走。”
董灵鹫道:&1dquo;哀家教导皇帝,实是家国紧要之事。”
郑玉衡也觉此言无理,便抬起眼,一双清俊星眸凉丝丝、湿淋淋地望着她,很有些不甘:&1dquo;臣白日里都不能来慈宁宫了吗?”
董灵鹫沉吟了一下,道:&1dquo;难道你在这殿中,为哀家誊写一些公文,请脉侍药,皇帝还会为难你不成?”
郑玉衡心道,这些事虽不会为难,可他有些眉目传情,恐怕陛下见了是要疯的。可要是让他忍住不看太后娘娘,又能活活憋死,实在是做不到。
他只好低落地应下。
董灵鹫今日跟皇帝议了一天的事,正要让孟诚独立处理一些政务,看他做得如何,是否能听得进去,便没有再看案上的奏疏,只道:&1dquo;瑞雪,摆一架屏风在那儿。”
李瑞雪刚给书案边换了茶,闻言动作一滞,果然见到小郑太医陪伴在侧,便应声称是,从库房抬上一架山川红日的长屏风,两只归鹤从山水之间穿行而来,工清雅。
这架屏风一放,再加上珠帘垂坠,便连太后娘娘的侧影都难以窥见,只能在日光漫烂之间,望见她鬓金钗投到屏上的虚影,朦胧如梦中伸展出的桂枝。
瑞雪叫下了各处的女使,珠帘摇动,她亲自将珠串抚正,见到屏上的虚影似乎涌动了一番,娘娘今日与陛下长谈时拿着的那本古籍——啪嗒一声,从桌角被碰到了地上。
她将视线别往远方,恰见杜月婉要进来禀事,连忙拦住了她,只在帘外轻声道:&1dquo;有什么事,过一会儿再说。”
杜月婉面无表情的精致面具上展露出一丝裂纹,她压下声音,很低地问:&1dquo;又&he11ip;&he11ip;?”
&1dquo;什么叫又?”李瑞雪皱眉。
&1dquo;他是有福气的人。”杜月婉道,&1dquo;只是这也太抬举了些,就是视金银如粪土的出家人、就算是个和尚,到了这个份儿上,也不免被关照得傲气点,我是唯恐他恃宠生事,在外头惹了麻烦。”
李瑞雪道:&1dquo;难不成你还要寻几位美郎君来分他的宠?这成什么了,光是这一个已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才稍微容得下,再荒唐些,或是让那些生嫩的&1squo;青年才俊’知晓,你是让他们自荐枕席、以求入幕之宾呢?还是让他们恨不能杀之泄愤呢?”
杜月婉沉默不语,她知道,天下人的本性都经不起考验。
只不过这两位女尚书似乎都不知道,她们想得也着实太遥远、太放肆了一些,实际上的进度还不如她们脑海中的一半儿&he11ip;&he11ip;什么干柴烈火、什么邀宠贪欢,这些事儿郑玉衡梦都不敢梦到的。
屏风之内,董灵鹫反扣住了他的手,让郑玉衡靠得再近些。
她坐在一张檀木交椅上,身下铺着厚厚的绒毯,浮雕开光、月牙扶手,扶手上嵌着一颗明润的宝珠,游龙雕刻盘旋拱戏着。郑玉衡腰带上的玉扣抵在宝珠上,玉石与珠翠出微微尖刻的摩擦声,叮当地碰撞起来。
董灵鹫捏着他的衣领,并没怎么用力,只是轻轻一扯。方才告状不成、心虚委屈的小郑太医便被拉得弯下腰身,双手不得不撑住一边,以免压到金尊玉贵的太后娘娘。
她的指尖在布料上探了探,翻出一道绣着梅花的内领,她端详了一下绣工,轻轻道:&1dquo;很是别致。”
郑玉衡呼吸不定,他道:&1dquo;粗糙低劣&he11ip;&he11ip;不堪娘娘入目的。”
董灵鹫笑了笑,说:&1dquo;你不是撒娇让我补偿你么?怎么又害羞起来了。”
郑玉衡先是义正言辞、端庄严肃地回了句:&1dquo;臣没有撒娇。”随后又面露纠结,很轻、很小心地问,&1dquo;补偿?”
董灵鹫差点被他可爱到笑出声。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连那点儿小小的贪婪都显得如此纯情。
她笑眯眯地道:&1dquo;哦?原来是哀家会错了意,还是说郑太医更想要金银珠宝?”
郑玉衡连忙道:&1dquo;臣不想!”
董灵鹫又道:&1dquo;那就是既看不上哀家的赏赐,也看不上哀家的补偿了,那么&he11ip;&he11ip;”
她话还没说完,小太医便飞快地望了一眼屏风,凑上前来,把唇递送上来,极为生涩地碰了碰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