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殿,水幕前,四位灵尊眼看自家天帝那瞬间的震惊,个个捧着肚子,笑得打跌。
笑完之后,四位灵尊端起桌案上的琼浆,遥敬一番之后,笑盈盈地豪饮。
“哇……”
“呸……”
“呕……”
“靠!”
……四源灵尊,没有一个不骂娘的。
水幕中。
剑主悲问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无知小儿,来来,本剑主倒要看看,你如何提头去见你师尊。”
话到这里,反悔便不是那么体面。
但幸好,少仓帝自收了这么一个弟子之后,也经常不体面。
他懒懒地道:“悲问剑主既是长辈,也是贵客。岂会跟你一个晚辈争斗?交手两招受教一番,也就是了。”
沧歌皱眉,只得拜道:“弟子知道了。”
悲问见状,笑可不抑:“少仓啊少仓,本剑主若是两招之内,取了你这爱徒的性命。你可莫要心疼。”
一剑天与仓颉古境争斗多年,悲问自认对少仓帝还算有几分了解。少仓帝此人,心机深沉,为人阴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亦然。
他原以为,少仓帝经此一激,必会说两句狠话——比如“那也是她命该如此”
之类。
毕竟胜负未分,他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然而,王座之上,少仓帝转动着五行提珠,轻笑一声,竟是回护道:“不至如此。悲问剑主大可放心。若她不敌,孤自会出手相护。”
胜负未分,自退三分。不是此人的作风。
悲问微怔,再次转头看向沧歌,沧歌哪管他们说什么,她挽弓搭箭,第十一箭出!少年的帝子,历经一场苦战之后,向年长自己近两万岁的前辈悍然进攻!
“好强的气劲!”
悲问周身剑气激荡,他手向背后,凭空抽出了本命宝剑。古朴的宝剑,触之如无锋。他凝聚剑意,厉声道:“来!”
沉喝落地,剑气交错纵横,直扑沧歌!如琉璃碎裂的炸响一声接一声。一箭一剑,似乎凝聚了整个古境的光彩!
悲问轰然一剑破碎箭气,周身战意都被激起。他再没有戏耍玩闹的心思,长剑直指沧歌:“悲问,请仓颉古境帝子,接吾一剑!”
话落,他周身剑气如网,层层织叠,一把巨剑的光影直斩沧歌!
这一剑,不算绝杀。却也没有容情。
交织的剑网吹毛断发向沧歌笼罩而去。沧歌没有退,不仅不退,她撤去了周身所有的防御气劲。回收所有灵气。然后,她取出最后一支箭,竭周身气血。
冰箭原是透明的,而如今,整支箭矢饱饮她的鲜血,红到刺目。
少仓帝目光微凝,玄穹殿,四位灵尊更是纷纷起身,屠疑真君已经忍不住握了兵器在手。就连剑主悲问,也屏住了呼吸。
一切不过一瞬,而在众人眼中,却仿佛时间定格。天摇地动之后,众人方闻得一声惊天巨响。箭矢与剑网交缠,血红的碎片炸开。
年幼的帝子被震得后退许多步,嘴角鲜血狂溢,脸色却是惊人的惨白。
她手中冰弓寸寸开裂,张弦的手已然皮肉翻卷。
但是,她接住了悲问一剑!
当漫天尘埃落定,悲问就站在她对面。眼前少女绿衣褴褛、金甲破碎,人却站立如松。
一瞬间,悲问几乎以为她死了。
但是许久之后,少女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她回身,仍是跪在少仓帝面前。她身上被剑网割伤,双手满是裂口,但她跪得笔直。她拱手道:“师尊,弟子已经与悲问剑主交手两招。”
字字喋血。
悲问很难形容那一刻的震撼,他站在原地,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少仓帝仍然面色疏淡,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他看向悲问,道:“剑主下次再不请自来,就别怪仓颉古境不懂待客之道了。”
话落,他袍袖一拂,半玄半赤的君主连同屠疑、沧歌一并消失不见。
悲问在原地站了许久,待到战意散尽,他回望一片狼藉的战场,喃喃道:“真是……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