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最想知道的,自然是斥候造访玲珑坊那晚生的事情。可是从梅胤雅的描述中,完全印证了梅贞卿在玲珑坊内对陈宥所陈述的内容并无半句虚言。而且当晚梅胤雅在屏风后并未见客,对于一些细节甚至不如梅贞卿描述得详细,唯一对陈宥有用的线索,便是她为窃贼指了条前往淮陵驿站的路。
“难怪命案会生在淮陵驿站……”
陈宥喃喃道,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何龚景会在驿马鞍袋里找到密信——这辗转的一路是多么的曲折啊。
“你在说什么?”
梅胤雅不明白陈宥喃喃自语的缘由,歪着脑袋问。
“我在夸少坊主才智过人,色绝一方。”
“油嘴滑舌,胡说八道!”
梅胤雅知道这是陈宥的哄骗之语,可是她却很吃这一套。
“那不知坊主可曾阅信?”
“信?哪儿来的信?”
梅胤雅标致的眉眼蹙在一起,“你怎么尽说些本姑娘听不懂的话?”
边说边在陈宥胳膊上拧了一把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陈宥吃痛扭了扭身子挣开了梅胤雅,看来玲珑坊并不知晓密信的内容,这也并非坏事,甚至基本可以排除玲珑坊与命案的直接关联!只不过……
“窃贼和巡林堂斥候是如何进入梅宅的?”
陈宥问到了关键。
“……”
梅胤雅沉默。
“窃贼总不能像我一样,从梅宅正门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吧?”
陈宥追问道。
“……”
梅胤雅二度沉默,“……这是我玲珑坊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先前约定的赌注,少坊主可说话算话?贵坊的这个秘密,是否属于玲珑坊内少坊主所有之物呢?”
“……”
梅胤雅三度沉默,强辩之下,她愈争不过陈宥,回应越多,反而越会留下破绽。
梅胤雅犯难的神情,亦是那么的楚楚动人,陈宥看着有些心软,遂换了一种说法:“这样吧,我也不予少坊主为难,你且告诉我是与不是便好。”
陈宥根据自己在梅宅后院里听到的动静,推测出后山有条密道直达梅宅后院,至于这个密道是用来干什么的,陈宥也不得而知,但密道的另一头,必是与玲珑坊有密切往来之人。当日的窃贼和斥候,便是顺着这条密道进入了梅宅。
虽然陈宥猜得并非全对,但是这个贴合程度,已足以让梅胤雅倍感吃惊了!她一时间竟乱了方寸,连是与不是都答不上来,吃惊的表情一度凝在了脸上。
这个反应对陈宥来说,意味着自己的猜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非常之接近了!只要继续向密道的另一头溯源,便可挖出更多玲珑坊隐藏的秘密!
不过,陈宥还是拎得清轻重的,此次钧州之行,为的是顺着崔挽风提供的线索摸出李玄忠的“瓜”
,至于玲珑坊的秘密,并非重要环节,若是梅胤雅不愿坦诚相告,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在大致了解了窃贼和斥候进入梅宅的方式之后,陈宥没有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接下来陈宥要问的问题,便是玲珑坊与钧州学堂的往来了。因为在崔挽风提供的接头人和证据链中,提到了若明夫子。
没错,就是那个爱好种养园艺,主授战马饲养和医治,将骨里红交予陈宥的若明夫子。在钧州学堂初见之时,陈宥就有意试探过,其闪烁的言辞下,掩饰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玲珑坊里,梅贞卿亦承认与其有所接触,只是未及陈宥细问,便被来自密道的动静给支开了。因而眼前亭亭玉立,明媚动人的少坊主,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贵坊与钧州学堂的往来,是否都由若明夫子从中调停?”
“你又是如何识得若明夫子的?”
刚从密道被猜中的吃惊中回过神的梅胤雅,又重被陈宥推入惊愕之中。这个样貌清秀的学士,不仅能识别出她潜心调制的香液,轻松破解她薄凉毒药的魅惑;而且思考逻辑清晰,触类旁通,在她看来稀松平常的环境或言谈举止,竟几次三番被抓出了破绽!
梅胤雅堂堂一位养尊处优的少坊主,哪曾接触过陈宥这般机敏睿智之人,几个回合下来,便被其深深吸引无法自拔,心里那股钦佩,也渐渐演变成爱慕而变得难以抑制。纵使她表现得再娇惯蛮横,也不过是为了吸引陈宥更多的关注而已:“诶!不对啊!刚才的赌局明明是你亲口承认输了的呀!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满足你的要求?!”
“那我不是问过少坊主,如果你一时没有主意,我就讨教几个问题么?”
“可本姑娘没有答应你啊!”
“少坊主此言差矣,你虽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而且方才还聊得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因为……因为本姑娘现在有主意了!”
梅胤雅涨红了脸争辩道。
“少坊主但说无妨。”
陈宥大度的交出了主导权。
其实梅胤雅哪有什么主意,她只是为了闹腾一下吸引陈宥对她的关注而已,却不想陈宥如此爽快的让出了主导权,这下可怎么办?
不过梅胤雅也是个脑子活泛的姑娘,她索性用纤纤玉指叩了叩脸颊:“你占了本姑娘的便宜,现在本姑娘要占你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