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玉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宫门之中,苏宝珠的目光也终于看向了裴禛,“也就是是说,用不着与你?欢好?,也能解开?蛊毒。”
裴禛嘴角抿成一条线,忽而又笑,“与我共赴极乐,是最简单的解情蛊法子。还有一个?法子……爱上我,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蛊虫察觉到你?的心意,自然不会再伤害你?。”
他微微俯身,凑到苏宝珠耳边轻声道:“所以呀苏宝珠,早点爱上我,不管你?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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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昌平帝手里拿着御史台呈递的土地清单,每翻一页,脸色就难看一分。
安阳公主?坐在旁边,手拿银勺仔细调着药汁子,不时偷看一眼清单,见昌平帝没有反对的意思,索性?拿过来?细瞧。
这一瞧可不要紧,药碗差点没拿稳。
“上万顷!”
安阳惊呼一声,“也太多了,这些和尚的胃口可真大?。”
昌平帝阴沉着脸道:“这些只是长安附近的寺院,其余各处还不知有多少,更有无数农民成了寺院的佃户,寺院又不用纳税徭役,哼,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安阳覷着父皇的脸,试探道:“儿臣听说,朝野上下都有声音反对严查寺院,父皇的意思,这御史台的奏章,是一查到底,还是留中不发?”
昌平帝沉吟一阵,“还是要查的。”
安阳笑道:“既然一查到底,就要快刀斩乱麻。缘觉只求稳不求快,给了那些寺院喘息的机会,然而让他们有时间?相互勾结。依儿臣看,不如让三哥哥接手这案子,他是个?不信佛的,作?风凌厉,手段也有,必会让父皇满意。”
昌平帝揉揉发胀的额角,“缘觉干得好?好?的,突然换掉,不合适。”
“这也是为了他好?。”
安阳把药碗递给父皇,“父皇是不知道那些和尚把他骂成什么?样了,还让他查,那不是叫他无容身之所了么??他毕竟是出家?人,早晚要回到寺院的。”
昌平帝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刚才还头疼不已的脑袋,渐渐变得飘飘然的,浑身轻松绵软,说不出的舒服。
“有理,也好?……”
他晕晕乎乎道,“就让老三练练手。”
安阳大?喜,正要叫人传旨,却听殿门宦官道,崔太妃来?了。
以往崔太妃有事,都是叫皇上去?蓬莱殿,这次主?动找到紫宸殿,必有急事,还一定不是好?事。
一想崔太妃笃信佛教,安阳就知道她为什么?来?了,见势不妙,立时退到偏殿。
果然,崔太妃刚落座,就让昌平帝撤掉寺院的案子,“寺庙赈灾有功,还捐了不少善款,皇上查一部分就可以了,剩下的,就到此为止吧。”
昌平帝打了个?哈欠,“上万顷地,清理一半都不到,这才哪儿到哪儿。”
崔太妃一看案头的药碗,更气了,啪地把药碗摔在地上,“哀家?看皇上就是被?那妖道蛊惑了!”
昌平帝笑笑,“和道长有什么?关系?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可是一个?僧人。”
“缘觉懂什么?,最终拍板的不还是皇上?”
崔太妃道,“你?只看到田地的数目,其中多少是信众捐赠的,多少是寺庙自己开?垦的,皇上不能一股脑都算成别人的地。”
她重重叹口气,“外面都在传,查寺院触怒佛祖,因而降下这场灾祸。长安极少地动,皇上一查寺院,立刻就地动了,不是惩戒是什么??我们想分辩都没法分辩。”
一听这话,昌平帝清醒了几分,沉着脸道:“些许流言,不必在意。”
崔太妃叹道:“流言能杀人啊!历来?天灾,皇上都会下罪己诏,你?的罪己诏要怎么?写??你?坐这个?皇位不容易,那些个?藩王、节度使都虎视眈眈盯着你?呢,万万不能给他们任何口实?。”
“寺院也还了一半的土地,就到这里吧,佛教信徒众多,利用他们给你?树一个?仁君明主?的形象,不比怨声载道强吗?”
昌平帝皱着眉头不说话。
这时,一个?小?宦官慌慌张张进?来?,扑腾跪倒在地,“皇上,贤妃娘娘晕过去?了。”
昌平帝奇道:“昨儿个?见她还好?好?的,宣太医没有?”
小?宦官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是、是缘觉殿下说……说他要还俗,贤妃娘娘一听,就晕了。”
仙居殿已乱成一团,抱着贤妃喊娘娘你醒醒的,跑出去喊太医的,慌着拿水喂药的,还有插不上手就蹿来蹿去显得自己很忙的,吵得好端端的寝殿活像菜市场。
只有李蕴玉静静站着,和杂乱的仙居殿格格不入。
“殿下!”
赵妈妈大声哭道?,“你得了失心疯了?即便怨恨娘娘,也不要拿还俗吓唬她啊,娘娘本就有心口疼的毛病,好不容易养好些,你却……”
“我没有吓唬母亲,”
李蕴玉淡淡道?,“我已决心还俗,当初是母亲决定送我出家,我想着,还俗也要第一个知会她。”
赵妈妈道?:“你出家是为太妃祈福,皇上不可能允许你还俗的。殿下,听老奴一句劝,快跪下跟娘娘认错,千万别闹到?皇上和太妃那?里?去。”
李蕴玉向外看?了看?,“晚了,父皇已经听到?动静了。”
随着殿外宦官的高声唱喝,昌平帝扶着崔太妃迈过门槛,满屋子的人慌忙跪了下来,便是塌上的贤妃也睁开眼睛,挣扎着要给昌平帝行礼。
昌平帝道?了声“免礼”
,和崔太妃分主次坐下,看?着一屋子的人,只觉脑袋又开始发胀,“都?下去,这?么多人,看?得朕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