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林树已经出门了五日,林欢和李大娃在家里把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家里已经不缺钱了,但林欢还是回出去找伙计干,李大娃则在院外的墙角下开了一小块菜地,种子撒下去这几天,都能看见苗了。
也不知道林树什么时候回家,说不定等到她回家的时候,菜都能吃了。
总而言之,虽然两人都很思念林树,但他们搭伙过的日子倒也安稳平静,直到这天夜里,才刚刚熄灯睡下,忽然便听见敲门声。
李大娃第一个念头就是林树回来了,但林欢记得林树给他定的敲门声,这个明显不是。
“别开,别开!”
林欢从房里出来时,李大娃都跑到大门口了。
听见林欢在身后用气音着急地喊着,他吓得一个激灵:“你做什么吓死人!”
林欢知道他心里想着林树,忙告诫他:“不是我姐,别开,去抄个能打的家伙,当心些。”
李大娃顿时冷汗都出来了,大黑天的,他们两个年轻男子在家,谁会来?不好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他额头上全是冷汗。
看见林欢进厨房拿了菜刀,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转身去拿了自己种菜的锄头。
林欢贴着门缝往外看,这才听见外头传来非常细微的叫门声:“林先生,林先生在家吗?林先生开开门,救命,救命……”
由于门外太黑,看不清楚来人,但两人仔细听后,都觉得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于是林欢又搬来梯子爬上墙头往外看,确定只有一个人后,才由李大娃在门内应声:“谁?”
门外得到回应,终于记得提高了声音:“林先生,我是校尉府里的,您还记得三月吗?就是四小姐身边的三月,您还给她送过药都,求求您救救三月,她就快被打死了。”
林欢冲着李大娃点点头,李大娃才缓缓打开大门,同时手里的锄头防御着,那个小姑娘刚进门,锄头就已经架到人家肩膀上。
小女孩才及李大娃的腰那么高,直接给吓跪了:“林先生别杀我,我是好人!”
话说在校尉府里,当张校尉不在家的时候,一家之主自然非张夫君莫属,从前他为着顾及妻主,因此对阿春多有忍让。
阿春倒也懂得适可而止,不敢主动招惹张夫君,只在四小姐院子里的那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张夫君揪不到他的错处,两人便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由于林树的原因,导致张爱逐渐不受阿春的控制,然后阿春急不择路打了乌石,下了张夫君的面子,两个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突然间就被打破。
张令莫名其妙地受罚回到家,想破头都不知道归韶江这样做的原因,正百般苦恼的时候,却现家里的事更令她头大。
张爱对外称抱恙,养在主君院中,阿春那边过来闹了一次后,张夫君便以下犯上为由,将他关了禁闭,但阿春在家中的地位,俨然一个受宠小郎君的存在,只是差个名分而已,因此他倒也养了几个能为他说话的人。
这些人张夫君不可能一下都卖了,原想着慢慢处置就是,却不曾想张令突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引到阿春那边去了。
阿春自然是要把恶人先告状这招挥得淋漓尽致,这下可好,阿春被放出来,张夫君这边立刻遭到妻主的兴师问罪,连年小郎都挨了打。好在张爱出来为两位父亲求情,张令打了人,就此作罢。
原先张令是要把张爱继续送回她独立的院子去,但张爱跟她说了好大一通“孝道”
,张令觉得女儿长大了,言之有理,因此把张爱留在张夫君的主院里,这事儿也就此揭过了。
所以说张校尉此人从来只管她自己,阿春也算服侍她多年,哄得她好的时候也是言听计从,但这次张爱的事,她也能全然不顾阿春养育孩子多年的感情,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阿春岂能罢休,但回老家的书信还不会那么快有回音,他憋了一肚子气。
这就有了那天晚上,校尉府里跑出来一个小姑娘,到林树家里求救的事。
三月在阿春的手上,那天也是三月陪着张爱去了主院后,张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像三月这样的小蝼蚁,在外孤苦无依,在府里也毫无靠山,阿春把她打了也就打了。
一连几天,阿春但凡不高兴就把三月拉出来打几下。如今三月光是听见他的声音,就能吓得瑟瑟抖,终于在那天支撑不住倒下了。她在房里着高烧,同屋住着的几个女孩子却不敢管她,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大,都是没有靠山的,谁敢得罪阿春呢?
可三月现在连水都喂不进去了,他们都很害怕三月会死在房子里,以后鬼魂会成为厉鬼回来找他们算账。最后几个人一起去求了管家,管家才知道这件事,偷偷放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出去找大夫,只说能救则救,救不活也只能扔乱葬岗去了。
偷偷跑出来找大夫的那个女孩子怕极了,他们可不就是怕三月死在屋里吗?她想起一个人来——四小姐的先生,那位林先生。都在一个屋里的,三月偷偷擦药的味道他们都闻到了,追问之下也知道是林先生给的。刚好几个人平常干活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伤,大家一起用了那伤药,也就默默闭嘴了。
这个女孩子希望,林先生能善心,再救三月一回,这样三月就不用死了。
林欢和李大娃打开门看见一个小女孩,终于放下戒备心,让她进来。看那小女孩被吓得不轻,林欢又给她倒了杯茶。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敲门,听说林树不在家,脸上写满了绝望。林欢听她一直喊救命,心道人命关天,便让还是让她说说是怎么回事,那女孩子便如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
林欢和李大娃互相交换着眼神,那可是校尉府,他们只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听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惨死,他们原本可以出哪怕一分力的,却见死不救,林欢又于心不安。最后他还是背上自己的药箱子:“走,我同你去找大夫。”
“你不要命啦!”
李大娃拦不住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林树不在家,家里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他心道要是林欢在校尉府里犯了什么事,林树回家后可怎么交代,于是他咬咬牙一跺脚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