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蒙肃嫌我房间里暗,把窗帘全部拉开了,阳光清晰地照在地上,确实是个好天气。我就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接到了李祝融的电话。我和他,向来是没什么话说的,他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这十多年来,我记得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听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他却只记得我喜欢吃;‐‐可能还是因为辣椒是唯一一种他讨厌我还是会放一点的菜。他问我:&ldo;你在干什么?&rdo;我瞄了一眼点滴,没有说实话也没有撒谎地告诉他:&ldo;我在睡觉。&rdo;&ldo;这个星期五你空出来,我八点去接你。&rdo;他那边大概是在什么封闭的地方,声音有点闷。我&ldo;嗯&rdo;了一声,最终还是忍不住问:&ldo;去哪里?&rdo;&ldo;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do;他说完,大概是不想多说,就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在这样灿烂的好天气里发了一会呆。直到蒙肃推开门走了回来。&ldo;我买了很多鱼……&rdo;&ldo;星期五去看桃花吧。&rdo;我打断了他的话,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我手里攥着的手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最后他只是勾起唇角,笑道:&ldo;到时候你能退了烧再说吧。&rdo;愚人节的第二天,我的感冒好了一点。在我感冒期间,蒙肃很好地扮演了一个不会照顾人还硬要照顾人的&ldo;好学弟&rdo;的角色,而且他这个人很好玩,你要是指出他的错误,他还会恼羞成怒,被他照顾,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星期五是大晴天,早上六点,蒙肃就来了,带了一份不知道是鱼片粥还是什么粥的早餐,逼着我吃完,然后像赶鸭子一样把我赶上了他的车。春天的凌晨,气温简直是滴水成冰,外面只有微微的光,车里的暖气倒是开得很足,他开一辆蓝色的suv,隐约是双b车,车里很宽敞,我自觉爬到后排去睡觉。大概是路况不好,我有点晕车。车里开着灯,蒙肃的脸在后视镜里端正得像汽车广告,我爬起来,靠着车窗和他说话。我问他:&ldo;蒙肃,你以前是不是不太喜欢我?&rdo;&ldo;哪个以前?&rdo;他脸上表情纹丝不动。&ldo;我刚到研究所的时候。&rdo;大概是这两天和蒙肃在一起久了,我也被传染了他的说话方式:直截了当,从不拐弯抹角。他沉默了一会,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忽然说道:&ldo;你那时候太孬了。&rdo;我还没说话,他又补上一句:&ldo;当然,你现在也好不到哪去。&rdo;-到平谷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大亮了,平谷的桃园千亩确实不是吹的,偌大的桃园一望过去,无边无际,桃花已经开了不少,云蒸霞蔚,很是漂亮。我在车上被摇得昏昏沉沉的,几乎快要睡着了,忽然被蒙肃从车上抓下来,早上七点,市郊的空气冷冽,吸一口,整个肺都好像舒展开来,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叹息,脸上冰凉的,被蒙肃拖着往桃花海里走。空气清新冷冽,满目都是鲜艳的颜色,桃花是没什么香味的,重重叠叠,花的海洋。蒙肃教训我:&ldo;你平时都闷在房间里,要是多到这些地方走一走,免疫力也不会这么差……&rdo;会做实验做到下午四点吃中饭的人也有资格这样教训我?我默默腹诽着,被他在花海里拖来拖去,早上出门急,我没戴围巾,冻得缩起脖子,想也知道那姿势有多猥琐。走到一条水渠边上的时候,蒙肃忽然转过身来,抓着我肩膀。&ldo;把脖子伸直!&rdo;他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表情。我伸直了脖子。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灰色暗格子的羊绒围巾解了下来,系在了我脖子上。围巾上有很淡的草木香,还带着他的体温,温暖得像我的错觉。在他系围巾的过程中,我一直处于一种石化状态,怔怔地看着他在我脖子上摆弄许久,退后一步,赞许地点点头,忽然又伸出手来,想要调整一下……我躲开了他最后的那一下。&ldo;好饿……这里有吃饭的地方吗?我们去吃饭吧……&rdo;我匆匆地沿着水渠往前走,说着转移话题的话。我像一个捡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惶恐心虚,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