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太后和孟家娘亲先行止住了悲痛,一起劝说陛下,他才起身缓过神来。突然,他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朝门外奔去。
神奇的是绒宝竟也一路跟着陛下,眼看着陛下冲去了太清宫,可是到了太清宫,绒宝就折返回去了,所以陛下进太清宫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福禧宫,京蕙和林谙在帮我擦拭身子,穿戴衣冠。太后他们在商量着我的丧仪事宜,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贺秋露的身影,我记得从我生孩子开始她就不在身边,她去了哪儿?
“为什么会这样?林谙,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方才陛下应该是去太清宫了,就看杨道士怎么解释这一切了。”
“解释什么?!解释了又怎么样!娘娘已经不在了……而我们——都是凶手。”
“……是,我们都是凶手。”
凶手?林谙和京蕙怎么会是凶手?难道贺秋露下药的事他们也知情?
为什么……
记忆继续回放,陛下从杨道士那儿出来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只是回到福禧宫,守着我,一夜又一夜,不曾进半颗米也不曾合过一只眼,就呆呆地坐在我的灵前直至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七日后,陛下重新上朝。朝堂上,陛下面色冷峻,形容枯槁,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他耷拉着眼睛,两眼无神,底下的朝臣们个个低头恭肃、不敢出声。这天陛下没有议论国事,只是颁布了一道圣旨。
上谕皇后王氏,祥钟华胄,端庄温良,性尤纯孝,颖悟绝伦。自其承后位以来,逮下为仁,宽裕有容,恪襄内治,坤仪懋着,着范宫闱。其徽音淑德久昭天下,诞育皇嗣以续龙脉,佐朕理国安定社稷。上不愧祖宗天命,下不负黎民苍生,论其才貌德行,应为我朝历代皇后之最。今骤然薨逝,朕悲恸彻骨,哀不自胜,特仰承皇太后慈命为其亲拟谥号,谥曰昭嘉仁孝慧明恭安德懿天襄俪裕赞穆圣皇后。追念其平生所思,唯憾嫡皇子早夭。今特追封嫡皇子为弘哲太子,同葬帝陵。钦此。
丧礼过后,陛下久久不肯将皇后梓宫迁入帝陵安葬,后经太后等人反复劝导才同意将其下葬。
回忆中的一幕幕早让我的心如火灼般滚烫,眼泪不知何时就已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幸好无人看见。
在绒宝的记忆里,陛下这些天以来每天除了上朝就是把自己关在勤政殿批折子,不肯让自己有任何空闲的工夫。他不愿见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女儿。
自打祺安出生以后,陛下一眼都未瞧过她。即便在“我”
的灵前,奶娘抱着哭号不止的祺安就在身边,陛下也不曾转头看过她一眼。太后试图相劝,得到的也只是陛下死一般的沉默。
原来当初他总说“只想我好好陪在他身边”
是真的只想“我”
好好陪在他身边。
从绒宝的视角,我看到了——
他批完折子立马放下笔赶去福禧宫陪我用晚膳;吃了好吃的点心总叫人给我送了来;听人说起京城里的时兴玩意儿便叫人买来送我;国事再怎么繁忙也会记得每个月带我出宫听曲儿看戏……
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他其实常常写信却不寄给我,收到我的信后可以高兴好几天;还常常夜晚一个人站在那棵青梧下,黯然神伤,孤寂落寞……
这些记忆有的是我知道的,当时只道是寻常;有的是我不知道的,妄自揣度悔断肠。
也许从一开始变的人只是我,而他——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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