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渡长臂一伸,将樱桃拿远了些。
樱樱够不着,急得又拉又扯他的衣衫,嘟嘟囔囔道:“你怎的这样小气!”
陆云渡干脆将食盒“啪嗒”
一声扣上,丢在小厮怀中。小厮得世子爷眼神命令,立刻就抱着盒子猫腰退下了。
身后的人反而闹得更凶了,“把我的樱桃还给我!”
拳头跟雨点似的砸在他后背上,虽然力气轻飘飘得跟猫儿挠痒痒似的,但世子爷心底却隐隐怒火中烧。
他救了她两次,为她手腕都折了,竟然连一盒子樱桃都比不上?!
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的世子爷刚转身过来,想教训一通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娘皮,却见她已经蹲坐在竹榻上,两手捧着脸,滴滴答答地掉起眼泪来。
“真小气,整日就知道欺负我拿我寻开心,连我的樱桃都抢走了。”
她此时早已忘却平日的淑女仪态,甚至扯下方才还遮得严严实实的面纱,胡乱擦着脸上的汗珠泪水,“我就该回江阴去,省得碍着你的眼。”
“不许再说回江阴的话。”
陆云渡略有不悦,指尖捻住她尖尖的一点下巴。
下巴被人制住,樱樱被迫抬头同他对视。经过方才那一番调弄,她早已香汗淋漓,乱湿鬓发贴在脸侧,更衬得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哀怨可怜。
他常年练武,指尖上带着一层薄茧。她的皮肤奶白柔嫩,他稍一用力,立马浮现起一个圆圆的红点。
瞧见她眼底又升起水色,世子爷也察觉到不妥,刚想松手,不料樱樱突然啐了他一口。
世子爷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他一时竟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刚要把她抓起来,她眼底酝酿已久的眼泪说掉就掉,“你就见不得我好!”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若是我爹爹娘亲还在,我何用住到你陆家来?”
“若是我身份高些,你敢让我脑袋上顶着花瓶作弄我吗?”
她眼睛湿漉漉泪盈盈,分明是柔软可怜任人宰割的模样,陆云渡却被她问住了。
他狠狠擦了一把脸,才道:“你要如何?”
整日只知道哭就算了,偏偏连醉酒后都还记得计算人心,他甘拜下风。
“我要、我要……”
樱樱还在仰头看他,鼻尖泛红,眼睫青湿,开口却是:“我要吃樱桃……”
“没门!”
世子爷一摔衣袖,终于失去冷静自制,转身走了。
*
傍晚时分,修文就着明亮的烛光,用一根银针小心替世子爷挑出手背几颗瓷片碎渣子来。
今日表姑娘弄掉花瓶时他就瞧见了,主子为了护着表姑娘,硬生生用手背把所有碎瓷片都挡了下来。
表姑娘自然是安然无恙,可主子手上又添了几道新伤。他若不提,连主子自个儿都没注意到呢。
他手脚灵活地夹出碎瓷片,却见世子爷皱着眉头,风牛马不相及地来了一句:“何处有卖樱桃的?”
“主子,樱桃快要下市,这季节已经不容易买到了。”
他心底暗自奇怪,主子是从来不关心这些花草果木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然而世子爷只面色怏怏,不再开口。
*
樱樱系好脸上面纱回到房中,她脑中酒精蒸腾,烧得整个人晕晕乎乎。
“姑娘这是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