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木匠也不敢再随便雇佣拖着个傻儿子的张武了,只答应让张武带一两件活计回家去做,做完了再按件计算工钱。
李好问听说这事,觉得这未必不好,毕竟这样张武可以一边做活计,一边照料儿子。
但时候卓来偷偷告诉李好问,为这事,张武两口子狠狠吵了一架。根据听壁角的邻人说,夫妻两口子都提到了“累赘”
两个字,不知是在说张武还是张家的傻儿子。
李好问心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因此不打算掺和。毕竟那是张家自己的问题,旁人也难再帮到。
不过他有点疑惑:毕竟张武不是第一天断腿,儿子也不是第一天发烧把人烧傻。怎么在“屏风杀人案”
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现在家庭矛盾却就这么爆发了?
捋了一遍前因后果,李好问还是觉得“屏风杀人案”
是张家矛盾的重要诱因——一切责任尽在叶小楼。
对方固然是一位勤勉的不良帅,可到底还是不会破案,对待嫌疑人太过简单粗暴,结果伤害到了无辜。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好问便对叶小楼没多少好脸色,甚至还学着屈突宜的话术怼了叶小楼几句。
叶小楼恨得牙痒痒,但他那边对郑兴朋的案件同样一筹莫展,没什么可以用来回击李好问的。
李好问这边,则按照他之前的方案,排查郑兴朋生前参与过的诡务司案件,争取从作案动机方面入手,找寻线索。
郑兴朋生前三个月内接手的二十七起案件中,共有丁类案件十四起,丙类九起,乙类三起,甲类一起。
丁类案件李好问已经见识过了——这类案件不仅是诡务司广泛收集线索的途径,也可能是诡务司的“财源”
。郑兴朋经手的那些也不例外。
比如万年县转来崇业坊“生魂返家”
案。
级别:丁类。
案由:崇业坊一商户来告,事主离家经商三年,返家后发现妻子生了一个一岁的儿子。
行商质问妻子因何不忠,妻子方面却说,这些年来他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小住几日再度出门,有亲族与邻人为证。
然而那行商却也有路引为凭,证明他一路远赴广州,没有中途返回长安的可能。
于是妻子亲族提出可能是行商“生魂返家”
。
万年县以涉及“魂魄离体,千里相会”
为由,将案子转给了诡务司。
郑兴朋断案的手法也十分简单——他让那行商假装欣然认下儿子,然后做出马上就要带全家移居广州的安排;并在行商家中安插了万年县的人手,单看有无人前来与行商妻子相见。
果然,行商妻子与情夫见面,互诉衷肠,行商妻子苦求情夫,让她和他们的儿子一起留下——毕竟唐时的广州在长安人心目中尚是四处瘴疠的蛮荒之地。纵是能从行商那里继承大笔财产,万一没命花,那可不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