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场比试之外,本帅要向李司丞您发起挑战——看看司丞是否真的有待在这个职位上的资格!”
李好问一时惊得睁大双眼:……什么?
这位以区区不良帅之身挑战诡务司,还真的挑战上瘾了?
“郑司丞乃是天纵奇才,本帅当年甫入公门,便曾得他指教,着实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本帅一直坚信,他是一位有一身真本事,能够带领我等公门中人,抵挡大唐日渐频出的诡异……”
追忆起关于郑兴朋的过往,即便是谁都不服的叶小楼,也面露钦佩之色,双手向天一拱,仿佛在向亡者遥遥致意。
“郑司丞留给本帅印象最深的,便是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任何拳脚、招数,只要他见过一次,都能原样再使出来。就好像他能将别人的本事借来自己用一样……”
在旁听着的李好问:……过目不忘这四个字,听上去有点儿熟悉啊!
“我甚至听说,不少高深的法术法门也是一样,对郑司丞而言,毫无难度。本帅在世上活了二十五岁,还从未见过像郑司丞这般天赋卓绝之人。”
一旁听着的屈突宜伸手拈着颏下山羊胡子,默然颔首。
李好问:那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因此这次郑司丞出事,于我本人而言,着实是遗憾不已,痛心不已……但是!私以为,能够继任郑司丞之位,统领诡务司的,至少得是一位与郑司丞相差仿佛的能人,而不是什么凭借一份荐书,就轻轻松松得官的大族子弟。
“说句不好听的,我大唐,最不需要那等尸位素餐、坐领干薪的官员!”
对叶小楼这番豪情万丈的宣言,李好问内心其实也很钦佩——如果叶小楼的矛头不是正指向他的话。
“所以,本帅想要向李司丞挑战,并不是要在司丞刚刚上任之初便有意为难。实在是想验证一下,司丞到底有无此潜力,将来能与郑司丞比肩。”
“叶帅,那你说……怎么验证?”
屈突宜在旁插嘴。
李好问听出屈突宜并没有出言拦阻的意思,反而好似在推波助澜,忍不住回头,看了屈突宜一眼。
屈突宜对李好问报以温和微笑,似乎在安抚,又似在给李好问打气,要他鼓舞信心。
叶小楼傲然道:“很简单,我当着诸位的面,打一套拳。若是李司丞能够原样将这套拳再打上一遍,我就认准了李司丞有这资格,继任郑司丞的位置。”
屈突宜眼珠转转,语气平和地道:“叶帅,说实在的,李司丞是否有资格继任,自有吏部论断,并不是由叶帅这一趟邀战决定的。”
叶小楼当即以右手击打左胸,啪啪拍得山响,大声道:“关吏部什么事,官员称不称职,配不配得上那份俸禄,我等下属小吏自有心证。”
他的意思很明白:吏部发下的敕牒,不过是一纸文书。那些文恬武嬉、备位充数的官员,即便是占了位置,也会被那些兢兢业业的小吏们内心不齿,甚至阳奉阴违,不予配合。
屈突宜听叶小楼说到这份上,视线也向李好问那里转过去。
李好问顿时一摊手:“叶帅,你也知道,我不是个武夫,在此之前,没有学过任何拳脚……”
他话没说完,就被叶小楼开口打断:“不必,我并不是在为难阁下,而是真的想看看,阁下是否真的拥有郑司丞那般无二的潜质……”
“既然阁下说是从未学过任何拳脚,那么本帅便演一套近几年才从金吾卫中流传出来的,人人需习练的基础拳术。它虽说基础,可也招式众多,总共有十六式,若是天资平庸之人,绝不可能见过一次便能打出来。
“李司丞名义上是继任司丞,但究竟有没有诡务司以前几位司丞的本事,那便拉开架子,咱们见见真章吧!”
说毕,叶小楼突然大步来到诡务司正厅前院内,双手攥拳,提于身侧,大喝一声口令,然后挥出气势恢宏的一拳。
这位性情莽撞的不良帅说干就干,根本没给诡务司一干人反应的时间,他已经在院内白玉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虎虎生风地走起一趟拳。
诡务司的人忙跟出来,一面旁观,一面叹服。
这叶小楼确实是一个练武的好材料:他身长体阔,四肢健硕,龙精虎猛,端立在白色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就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看似是教学演武一般方方正正,一板一眼,不偏不倚,但每一拳击出,都能激荡起呼呼风声,让人感受到凌厉的拳意蕴含于其间。
李贺在旁看得心潮澎湃,拍手叫好,开口便吟诵道:“力拔山兮势雄,气贯日兮……”
章平在一旁听见,连忙伸手捂住李贺的嘴,免得这位又说出什么为叶小楼壮声势的词句。
谁知这时叶小楼的拳法已经走到收势,他人已立正,双手紧紧握拳,提在腰间。他这整趟拳走得极为流畅,走下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一套拳式较为基础,每一招每一式难度都不大。但若是从未学过的人,要在看过一遍之后,即能依样画葫芦地再打一遍——绝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于是,屈突宜面带忧色,偏头看了李好问一眼。
却见李好问脸色十分古怪,似乎是愕然之下,又带了几分赧然。
事实上,刚才叶小楼站在这前院中,大声喊出口令的那一瞬间,李好问的脸色就变得如此古怪了。
因为叶小楼喊的那一句口令是——
“军体拳,格斗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