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前方十分热闹,人们都在感慨,幸好今晚抢收了,要不然这一年的日子该怎么过。而车队的尾巴却十分安静,两个人坐在车辕上都不说话,只用眼角的余光朝对方的方向,偶尔瞄一眼。
“那个……”
边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话。“这次多亏了你,我替咱们村的人一块谢谢你!你来了赵北村,就是咱们大家的缘分,希望我们……我们都能好好的。”
阿竹抬头看向前方蜿蜒的车队,走在前面的已经进村,后面这几辆也马上要到了。车上满载着一年的口粮,也是一年的踏实日子。“边大哥,有你在赵北村,肯定好好的。”
边野嘿嘿一笑,心中十分欢喜,不知道为什么。阿竹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美上了天,比旁人夸他十句都有用。
路边的麦茬已经被洪水淹没,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汪洋。却又不完全一样,有那么几块地,能看到明显的黄色,麦秆已经被洪水冲断,麦穗漂在水面上,可见里面已经没有麦粒了。
车队到了村口,忽然冲出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镰刀、竹篮,匆匆忙忙地朝麦田里跑,正是崔家那几户。
崔树根一瞧那一片汪洋,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口中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我在房顶上瞧了一宿,都没见到洪水,才刚睡下,怎么才刚睡下就……”
崔葛根握着镰刀跳进水里,却现麦穗已经空了,只剩了麦芒。“天哪,老天爷呀!麦粒去哪了,去哪了呀?”
崔土根也扑进水中,蹲在身子在地上划拉,双手捧起来却只有几粒被泥浆包裹的麦粒。“麦粒都被洪水冲走了,这可怎么办,水里捞都捞不出来了。”
崔家几个拎着篮子的女人一瞧,全都大哭起来。这是一年的收成啊,从播种到施肥、浇水、捉虫,费了多少心血才有麦收时节的收获。可眼下全年的口粮打了水漂,庄稼人心里疼得滴血。
村北忽然传来更嘈杂的大哭声,原来是燕南村的人们都来到田间地头,纷纷跳进水里,却捞不出麦粒,众人心碎大哭。
崔树根的老婆平日里不敢惹老头子,今日却狠命地捶他:“都是你,都怨你……呜呜……非要跟人家争长短,你要是听边野的话,咱们家至于这样吗?都怨你……”
村民越聚越多,都默默瞧着崔家的人,谁也不说话。可不是么?边野力劝大家抢收,即便减产一些,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如今看来确实非常明智。崔家偏偏不听话,非要一意孤行,那可怨不了别人。
崔百家走到大伯身边拉起他,老实巴交地说道:“大伯,你们别哭了,我的二亩地虽然产粮不多,不过也可以分给你们一些,咱们都吃个半饱将就一下,饿不死就行。”
崔树根用袖子狠狠一抹眼睛,深吸一口气,瞧瞧围成一圈的村民,恶狠狠说道:“我家的粮囤足得很,便是三年没有收成也够吃。都别哭了,让人看笑话。收成没了就没了吧,大不了都来我家吃饭,酒肉管够。”
崔树根语气很硬,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却出不来,想转头回家又舍不下田里能捞出来的一点麦粒。想去田里捞,又怕别人笑话。
纠结之际,眸光忽然扫到阿竹身上。满腔的怒火忽然就有了泄口,指着阿竹怒骂道:“就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你不来我们村的时候,我们这里好好的,你一来洪水就来了。是你害了我们家,你赔我收成。”
第9章。霸气相护把娇小的阿竹完全挡在身后……
崔树根声音很大,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到阿竹身上。阿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腔热血,生怕赵北村的人因为洪水吃亏,却被人倒打一耙,说洪水是自己引来的。
怔愣的阿竹还没有回过神儿来,边野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沉着脸,了脾气。“你这是什么话?这水如此浑浊,一看便是黄河水冲进了白马河。这早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黄河那么长,上游恐怕早就有被淹的村子了。只是我们距离远,没有听说罢了。就算阿竹不来我们村,这洪水还是会有的,只不过若没有她提醒我,只怕我也想不到今晚要抢收,咱们大家这一年的收成就都没了。要我说,阿竹就是咱们村的福星,因为她来了,才救下了咱们一年的口粮。”
崔树刚被边野怼的无话可说,抬手指着他,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
曹旭听说有人为难阿竹,赶忙从前边往回跑。挤进人群一看,边野怒气冲冲地瞪着崔树跟,把娇小的阿竹完全挡在身后。
虽然崔树根没有还嘴,可边野还是不解气,再次开口:“各位乡亲,我们燕南赵北之地,自古以来出了很多英雄好汉。今日这洪水是因黄河决堤,你们不肯收麦的几家,是自己决策失误,怪不得别人。心里有气没地儿撒,就该摸着良心想一想,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们该怎么做,而不是一股脑的把责任推到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身上。都说我们安俊人豪爽正直,你们若这样做了,若有人信了这鬼话,这还算什么狗屁的豪爽正直。我告诉你们,今后若再有人敢说阿竹半句不好,便是与我边野作对,与我整个赵北村作对,我跟他没完。”
边野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眼皮前单后双,平日里瞧着是个俊俏的小哥,笑起来的时候十分温柔,可是一旦他起火来,那眸光变凌厉的像西北风一般。所到之处,像小刀子割着人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