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深夜时分洛长夜翻窗而入的时候许迟迟正伏在案上写东西,月光如沁为她眉眼染着几分白茫。
许是写的太入神他走到桌案边挡住光亮而投下阴影之际她才缓缓抬起了头来,看见是他她眼里没有半点讶然只是顺势问他来干什么。
“这个。”
说着洛长夜就伸出手来,随着他五指的摊开一只黄豆大小的青黑色虫子赫然出现在许迟迟眼前。
许迟迟“……”
其实现在她有点那种他干什么她都不惊讶了的感觉,她愿称之为她死去的包容心复活的重要时刻,但是她也没想过他会掏出一只虫子来给她看。
鉴于来这个世界以后两次和虫子有关的经历都不怎么美好,以至于她现在看见虫子都恶心。
而当她默默撇开眼的时候他又说话了“应该是蛊虫,在我身上现的。”
他猜应该是白天那对兄妹用什么手段把虫卵放到了他身上,到了夜间就化作蛊虫,只要顺着衣服钻进他的皮肉里恐怕就难以弄出来了。
只不过他鲛化后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如有层层鳞片护着刚强无比,别说是蛊虫便是寻常刀剑轻易都刺不进血肉,蛊虫没能在第一时间钻入皮肉后就错失良机被他觉了。
许迟迟却是在听见蛊虫那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子恶寒感来,这种仿佛深入灵魂的厌恶让许迟迟顾不得许多的喊了出来“拿着干什么,捏死啊。”
短短一句话却在最后语气尖细拉长成了难以听清的音调。
她如此失态,洛长夜忙又将五指合起缩回了手。
那恶心虫子消失在视线范围中许迟迟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松了绷紧的身子完全靠在了椅背上,滞涩的大脑这才开始正常运作。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她说桠灼怎么突然让洛长夜带他们去呢,只不过她当时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想那么多,幸好洛长夜及时觉,不然……
许迟迟揉了揉太阳穴,她又有些脑袋胀疼的感觉,也不知道西咸族长老查出点什么没有。
指关节在太阳穴打圈的间隙许迟迟问道“你想怎么做?”
洛长夜八成也知道是跟那对兄妹有关系。
他选择大晚上来找她而不是去把那俩兄妹弄死只能说明他这人还挺有良心知道不给她添麻烦,毕竟那兄妹俩是住在南禺宫中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无论是她还是柏翎都不好交代。
只是这件事的苦主到底是他自己,想要怎么做也得看他的意思。
洛长夜被她问的愣了一下才略带询问的口吻道“……杀了?”
许迟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他这副试探的模样,只是莫名的有些好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干嘛跟做贼一样还特意压低声音。
私心来说要是洛长夜要杀了那俩家伙她恨不得给他递刀子,毕竟原着里那两人对当时无力反抗的燕阕根本是做绝了,他们信奉弱肉强食,那么就也该承受弱肉强食的苦果。
没有谁能够一面享受规则带来的好处,又不用受到一点规则弊端带来的影响。
他们高高在上执掌别人苦痛生死的同时也要做好被别人反杀的准备。
但是她隐隐觉得直接杀了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处理方法。
两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洛长夜在等着她说话,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样做才是最好的。
这时候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天柏翎说的那句话,其实可能真的如柏翎所说,世界上本就是没有万全之策的。
“我去摘月楼请他们长老过来,至于他们……留一条命就好了。”
许迟迟几乎是叹息一样的口吻,说完就找了个不大的盒子出来示意洛长夜将蛊虫放进去。
她带着蛊虫去免得口说无凭,有柏翎在那长老大概也不会胡搅蛮缠。
他将蛊虫放进去之时蛊虫还不愿意从他手心下去,最后还是用指甲捏了扔进去的。
盒子一盖上许迟迟就收进了储物袋里压根不想在手上多拿一秒,临走之际,洛长夜忽然叫住了她。
“你讨厌他们吗?”
闻言许迟迟猝然回头,却见他眉目舒展难得有些温和的意味,连丝都在烛火之下渡上了光晕柔和得不像话。
她讨不讨厌他们?
当然讨厌,她恨不得所有在原着里欺负过燕阕的都去死,他们是害死燕阕的元凶,很可能也是导致她穿越的元凶。
对于伤害自己的人,许迟迟从来都不会仁慈。
只是他问她这个干什么,难道她的喜恶会影响他对待他们的态度吗?
许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轻轻笑了一下,笑得很浅甚至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只是象征性的笑了一下而已。
月光黯然,群星四散,去往摘月楼的路上甚至算得上四下黑沉一片,只有快到时才看见了那座在夜里如灯塔一样永不暗下的楼所散出的灼灼光亮,连四周微尘都照亮了。
夫越为柏翎建摘月楼的时候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不在了,柏翎代替他庇佑他一双儿女吗?
还是说,是他们有言在先。
推开门进去许迟迟才现楼里面也还是灯火通明,旋转而上的楼梯口甚至摆了一炉烧得又红又旺的火,跳跃的火光之间隐隐有什么在焚烧散出一股类似于檀香的气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