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在前面趕車,林二柱坐在他旁邊,叨叨著跟他說話,根本不管他聽沒聽。
牛車一路走到了村口,遠遠的瞅見輛眼熟的馬車停在那兒,站在車旁邊的兩個人也很是眼熟。
「松哥,那不是你嬸子還有周小富嗎。」林二柱伸著脖子張望了兩眼,拍了拍旁邊的人。
周松臉色有點沉,甩了下鞭子,駕著牛車靠近過去,逐漸聽清了車邊的胡蘭在說些什麼。
「都是同村的,搭個車而已,有啥不方便的?」
坐在車轅上的吳蘭淑被她糾纏了半晌,已是有些不耐煩,但對方的手搭在車上,她要直接走可能會把人帶倒,屆時要訛詐她可沒辦法。
「我說了,這車上不是女眷便是坤澤,讓你兒子上車不方便。」她好聲好氣的又解釋了一遍。
莫說她這話說的是真的,裡面坐著自家少爺跟王嬸母女倆,便是她車上此時空無一人,她也不想讓對方上車。
她還認得這個年輕的小子,就是先前在地里見過那個,說話囂張不說,還敢用那等令人生厭的眼神看著她家少爺。
如今沒將他們直接罵走,已是顧念著對方在村中生活已久,而他們初來乍到不好得罪人,只是讓他們上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讓他與你一道坐車轅上不就行了,幫幫忙,這實在是去鎮上不方便,走著去怕是天黑也回不來,多謝了。」
看出了她也是不好強硬拒絕自己,胡蘭朝站在後面的兒子招招手,示意他直接先上車再說,總不能再把他們趕下來,到時候說出去也不好聽。
本來她今日在村口等著是在等周松的,昨兒想去林家借馬車,對方說已是借出去了。
前些時候在地里跟人鬧了點不愉快,胡蘭擔心他記仇不答應捎帶他們,便想等在此處,到時候人多,周松也不好將自己這個親嬸嬸丟下。
誰知牛車還沒等來,先等來了一輛馬車,她可早就聽說了,東村那邊搬來了一戶人家,家裡就有馬車。
她還從未坐過這車,便想著坐一回美美,誰想竟是這般的難說話。
「哎,你們……」吳蘭淑萬萬沒想到他們如此的不要臉皮,一時間也沒攔住那又胖又壯的小子,讓對方爬了半個身子上來。
周小富正打算一屁股在車轅上坐下,誰知後領一緊,整個人便被一股大力向後扯回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哎呦」一聲,怒道:「哪個混蛋拽老子!」
他呲牙咧嘴的揉著屁股,抬頭便對上一張閻王似的臉,嚇得整個人一激靈。
「周小子?」吳蘭淑瞅見幫忙的人先是一愣,隨後心中一喜,有他在應該是能制住這傢伙的。
「小富!」胡蘭看見自家兒子跌了跤,趕忙上前扶他,邊惱怒道:「周松,你怎可如此對你堂兄!」
「喲,原來是周小富啊。」林二柱抱著胳膊走過來,嘲諷道:「遠遠看見,還當是哪個登徒子欲行不軌之事呢,在我們自家村子裡,可不得拔刀相助。」
周小富自己不要臉,但又是個好面子的,被他這一句嗆的漲紅了臉,站起來指著他便罵道:「林二柱,少在這裡放狗屁!」
林二柱的視線將他上下一掃,冷笑,「這不是屁事兒沒有嗎,剛坐在地上半天不起來是想訛詐我松哥?」
「你……」
「好了,小富,別跟他吵了。」注意到後面牛車還有其他人看著,胡蘭按住兒子的手。
這林二柱向來是個能說的,嘴上從不饒人,再與他爭辯下去,誰知道又要說出些什麼話,到時候再影響她兒子的名聲。
勸住了兒子,胡蘭轉頭,輕聲細語的道:「林小子話也莫說的這般難聽,我們不過是想搭個車,誰知讓大侄子誤會了,也算是我們不是,只是我們想去鎮上給家裡老人家扯兩匹布做衣裳,心急了些,這等孝心,你們也是能理解的吧?」
又來了,林二柱翻了個白眼,一有個什麼事便拿孝道壓他松哥,沒點意。
「哦?那你的孝道,又與我何干呢?」
這次沒等周松他們回話,馬車窗的布簾便被人掀開,露出沈清竹的臉,他側眸掃一眼那婦人,「若是人人都說要趕著孝敬家中老母而衝上我的馬車,我都要來者不拒?」
輕飄飄的一眼,胡蘭莫名被看得有些怵,她僵硬的提提嘴角,「話也不能這般說,都是一個村的……」
「一個村的便可擅動他人之物?這是你一個人的規矩,還是整個棲山村的規矩?」沈清竹揚眉。
「沈小郎可莫聽她瞎說,咱村子民風可純樸的很,只是除了那麼一兩顆老鼠屎罷了。」車裡的王嬸也靠到車窗邊來,「旁人可不跟她一般。」
她平日裡跟錢嬸走得近,自然也跟周松親近,他家裡的破事兒知道不少,向來不待見他這個慣會裝模作樣的嬸子。
「是啊,我們村其他人可干不出來硬上人家馬車的事兒!」坐在牛車上那嬸子也揚聲附和了一句。
她平日慣常熱心愛管些閒事,方才那情形一看便是胡蘭母子不對,她可是要幫著說話的。
胡蘭一看沒人幫她,周松又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兒子不讓往馬車邊靠,心中便有些退縮了,只是嘴上還是要辯駁一句,「我真的是心急了,老人家這兩日有些著涼,除了買布也是想抓些藥的,沒有……」
「咳咳……」沈清竹倚著車窗咳了兩聲,他手掩著唇,指尖微顫,「我自小便身體不好,也是著了風寒,趕著去鎮上抓藥,所以吳嬸才心急了些,這般耽擱了一會兒,已是覺著有些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