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盯着早已消失的背影,目光复杂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也骗了他,他骤然多了点迷茫愤怒,但很快那点迷茫愤怒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音容笑貌倏地打散消失。
底下的琵琶骤然变缓变轻,默默相思不得语。
他想起初见时,那双从马车车帘中露出那双眼,明亮清澈,漫不经心。
是他被美色迷了眼,这样眸色的人怎么也不该是软弱可欺的人。
他突然轻笑一声。
旭日被吓得眼观鼻,呼吸都不由放轻了,眼皮子都不敢抬起。
“王锵送来的玉石,你给太子妃挑几块成色好的送去。”
旭日低声应下。
“请月楼在书房等我。”
“殿下,人已经伏诛。”
旭阳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路杳杳回宫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汝阳公主被当场格杀的消息。
说是汝阳公主竟然趁着守备不严,从死牢中逃了出来,手下之人杀伤了无数百姓,被正带着宣门司训练的太子殿下乱箭穿心而死。
殿下如今带着汝阳公主的尸体赶往御书房。
路杳杳眼皮子一跳,捏着一只大红色菊花的手停在长颈白瓷天球瓶上,瓷瓶细媚滋润,衬得手指都柔软白皙。
“这么巧?”
她蹙眉问道。
卫风手握长剑,认真思索后说道:“我们碰上宣门司地时候,正是宣门司巡逻长安东街的时候,东宫自来统管宣门司,殿下每三日都会亲自坐镇,今日恰巧是逢三。”
路杳杳犹豫片刻把大红色菊花直立地插在花瓶边缘的位置,让瓶内原本青白黄三色的菊花瞬间多了点艳丽的颜色。
“殿下今日可有来过地牢。”
路杳杳随意拿起一支青松小枝,在指尖晃着,尖尖的松尖青翠入骨,绿色小影莫名让她心中不安。
卫风眉心折出一道浅浅的痕,沉重说道:“不知,但入刑部大牢是路相亲自安排的,若是和殿下撞上了,路相也该知晓的。”
路杳杳点点头,漫不经心地用剪子剪断松枝的根部,斜斜插在菊花后面,细密尖针如扇叶一般排开,与面前的六枝菊花形成高低错落之势,俯仰相顧间,颜色热闹却不失拥簇,花叶交至,赏心悦目。
路杳杳打量这面前的插花,笑着摇了摇头:“还不错,放在抱厦入门口的高几上,下面用圆形木座垫着。”
红玉兴致勃勃地接下盆花,小心翼翼地掀开水精帘离开了。
“知不知道又如何?”
路杳杳接过绿腰递来的白帕,一根根仔细地插着手指,动作漫不经心,“路家如今是东宫最锋利的剑。”
“我可以与他和离,他却不能休弃我。”
路家是东宫的依仗,殿下要站稳朝堂,自然不能缺少这个助力。
路杳杳手中的帕子被随意地扔到一边,打了个哈欠:“晚上总能见分晓。”
太子殿下连着一个月都在迎凤殿用膳歇息,若是不出意外,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卫风看着她懒洋洋的歪坐在罗汉床上,捧着一本风俗怪谈随意地翻着,眉宇间淡然一片,那日的悲痛难捱好似过了一夜就瞬间消散,看不出一点踪迹。
“殿下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路杳杳的目光落在卫风长剑上的大红色剑穗上,低喃着。
“还有七日。”
绿腰掐着时间,“按理应该大办,但殿下早些日子上书自请节俭过寿,圣人准了。”
路杳杳点点头,突然多了点印象:“昨日是不是送了宴会折子。”
天子殿下的宴会再节俭,基本的礼节排面还是要的,尚宫局送了折子上来,她都交给春嬷嬷了。
“娘娘可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