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鸦似的发髻,几支玉簪许是常年戴着都有些许发黄,素净而又略显陈旧的料子,样式还是几年前的花样。
任谁看都绝不会想到这么个低眉顺眼清淡寡味的小娘子竟是从宫里出来的。
锦毓叹了口气,颇有些怜惜地握紧青宁的手,在她发上虚抚一把,说道,“你听着,从皇宫中走出来的青宁已经死了,现在在我身边的,是陆太医的女儿,是我林锦毓的义妹。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青宁,唯有陆欢……”
青宁,哦不,是陆欢,听闻此言,倏地抬起双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锦毓笑着摸出帕子给她擦拭脸庞上的泪珠,陆欢忽地抱住锦毓,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呜”
地哭了出来。
玉佛寺门前,方丈带着两个寺庙主事在寺门前迎接。缘是沈睿之提前打了招呼外加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故而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知是何人要来玉寺中小住,却也不敢怠慢了这位贵人,便由方丈出门恭候,其余众人皆被蒙在鼓里。
望见马车驶过来,方丈和两位主事迎上去,却瞧见车上下来两位娇滴滴的女子,打头一位衣着华贵云鬓金钗作妇人打扮,举手投足间皆是万种风情,跟在后面的清新雅致,身量纤细,虽不如前一位惊艳,却也通身的书卷水墨气,非俗人可比。
好在方丈年逾八旬,在尘世也沉浮了大半生,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没经历过,当下也只是稍稍一顿便一掠而过,好像方才发生的事不过是过眼云烟。
反倒是那两个主事,本还哈欠连天的,一瞧见两位女子下车来,那眼睛登时就圆了,连手中不停转动的佛珠都停止不动。
还是方丈看见二人的丑态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他们这才泱泱地收回目光,可四只绿豆眼也不知背地里偷瞄过多少回。
“阿弥陀佛,大将军,老衲恭迎多时了……一路舟车劳顿,快进寺休息吧,禅房业已备下。”
方丈瞧见沈睿之下车,忙迎上前去拱手笑道,白须在风中摇曳,慈眉善目很是讨喜。
沈睿之看着丫头们把随身带的行李都搬下车,这才对方丈微微屈身还礼,笑道,“那便有劳方丈了,她二人在此吃斋念佛,静心休养,还望方丈及寺中诸位师傅们莫要当回事,本是小事,不足挂齿,无须对外人讲起。”
他虽是笑着,然话中的狠意却是一点点的渗透出来。
一双眸子瞥向方丈身后的两个主事,眼睛这么不老实,他正在考虑是否将两个蠢货的眼睛挖出来。主事们接触到他狠戾的眸子,一个激灵收回了眼光,再也不敢造次。
方丈耳朵一动便知晓面前这位大将军的话中深意,当下也不点破,只是呵呵笑道,“将军的话,老衲明白。两位女施主若是诚心礼佛,玉佛寺上上下下定会以礼相待,佛祖也定会保佑二位平安康健。
至于是否对外人说起……这点将军毋庸担心,府中师傅们佛事繁忙,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再说了,出家人不愿再与尘世有染,又怎会大着嘴巴与外人道……”
沈睿之微微一笑,“方丈既这么说,本将军也就放心了。她二人身份尊贵不比他人,还望方丈多多照应……”
方丈略一颔首,走至锦毓陆欢面前,双手合十作揖道,“两位女施主,一路辛苦了,请随老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