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最讨厌丰霆这一点,讲话迂回不已,故作高深,总叫他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在说陆蚕?
不像,陆蚕来和他交好不就是奉丰霆的命令么。
那就是陈威廉了?
他拢共也就同这两个人走得近。
他抬头斜睨一眼丰霆,有点明白了,丰霆大概是那天看到了他和陈威廉拥抱。
有时候沈宝寅真的觉得丰霆可笑得有些可爱。
其他人都不愿意带他做事,只有陈威廉善良一点,那他有什么办法,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融入公司内部。
拥抱一下就记仇,要是知道之前喝到微醺陈威廉还不小心握过他的手,岂不是要气死。
丰霆说:“既然回到我身边,就乖乖的,不要动不动就看不到人。”
“好了,我倒是愿意寸步不离跟着小丰总学习,恐怕你身负许多公司机要,不方便让我知晓。”
“你有所求,我什么时候不方便过?”
这家伙,真是不分场合调情,还故作正经装出一副人模狗样。丰霆一双浅色眼珠言笑晏晏,沈宝寅心头一热,目光平移,不肯同他对视了。
因为丰霆没有意见,按部就班的,沈宝寅依照自己的计划,完成“亲民”
行动,更改既往丑陋形象,开始紧紧跟着丰霆出入大场合。
沈宝寅第一次在香港商界亮相,是在一场香港商会秋季联谊会暨汕头洪灾募捐会上。
风球刚过,大陆的汕头有几个村镇几乎全城受灾,香港大多富豪都是从大陆迁来,尤其两广地区,得知家乡有难,纷纷表示愿意解囊。
当然了,即使没有这个由头,他们依然有很多理由聚在一起,交换商业信息,或者彼此介绍家里的小辈,按时巩固和扩展新的人际关系。
本次活动举办在九龙的半岛酒店顶层,沈宝寅特意打扮得光鲜亮丽出席,当日小雨,维多利亚港上空雾霭朦胧,整座城市昏暗蒙昧,沈宝寅是那颗没被夺尘的明珠。
有几个富豪身边点缀了美女,常在电视上瞧见。沈宝寅熠熠生辉游走在政商名流之中,经常引得对方的女伴频频看他。
他的身份是丰霆的小秘书,但没人敢小瞧他。其实大多数人都不需要他躬身,但他的酒杯永远谦卑地稍矮他人一等。
大家心里就有数了,沈宝寅有多高道行暂且是个谜,姿态反正放得很低,很让人高兴。
有人笑着调侃丰霆:“你是怎么让他肯走正路?教教我啊,我家那个王八蛋,就差没把我老豆逼到跳香江。”
丰霆笑着瞥一眼拍卖场上,沈宝寅坐在最前头,正举着写着丰霆名字的拍卖牌同人比价呢。
漫不经心的,他说:“你?算了。”
那人奇了:“操,我怎么了?”
丰霆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左脸,沈宝寅手掌又软又薄,打人的劲儿却比屠夫还大。
那人不耐烦了,推他:“笑什么,快说啊,想到什么好事?”
不是谁都有那个度量去忍受弟弟的巴掌,丰霆转头,高深莫测道:“几年前你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哥哥带不好头,弟弟当然有样学样。我看,你还是多赚点钱,留着替他打点有关部门。”
“我打点得还少吗?你以为我的私房钱都填到哪里去了!”
那人气笑了,“好,刚过上太平日子就来我面前炫耀,我倒要看看你家这个闹海三太子能老实几天。”
丰霆笑了笑,这时一锤定音,他循声看去,沈宝寅竞价成功,用五十万拍下了一件某个富豪赚第一桶金时在合同上签字的那支钢笔。
丰霆认出是支万宝龙的钢笔,按现在的市价,大概两百美元。
拍卖价格一出,那人突然笑了,用手肘捅了下丰霆,颇幸灾乐祸:“你以为你就不要多赚点钱?你家这个真是吞金的貔貅祖宗。”
丰霆表情没有变化,依然含笑,只说:“他是做好事,多少我都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