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整,会议准时开始。
厉行洲与两位副官坐在会议桌一侧,听着胡天教授的讲解。
依然头发蓬乱、敞着白大褂领子的胡天,切换了一张投影出来的图片:“各位,这次的9级污染物‘巨型蟾蜍’,它随身携带的污染物,不是我们一开始预估的‘4级’,而是‘5级’。”
“只是迄今以来,体积最小、群体行为最为特殊的5级污染物。”
“按照我们之前的理论,1-3级污染物,体积小,攻击力较低,为了在与其他污染物的搏杀中存活下来,再加上受变异之前的原生物的习性影响,会依循本能呈现出群居性。”
“但到了5级以上的污染物,通常单只污染物的攻击力已极为可观,且相互之间在争夺猎物时会形成竞争关系,因此甚少同时出现。”
“但这次的‘5级蝗虫’,完全脱离了上述规律。”
“它们的原生物是既可散居、又可群居的蝗虫,它们变异后保持了3级污染物的体型,它们……”
胡天滔滔不绝地说着,投影仪上的图片咔咔咔地换了一张又一张。
两位副官已经有些应接不暇,渐渐无法抓住胡教授最想表达的重点了。
厉行洲不得不打断了胡教授的慷慨陈词:“胡老师,你的意思是,这些5级污染物,不仅相互之间紧密合作,听取同一个‘命令’,并且下达命令的这一方,并非是任何一只5级污染物,而是这只9级污染物?”
“对对,是这个意思。这打破了以前我们的理论框架,这……”
胡天拼命点头,同时又从5级污染物的生理特征行为模式开始说起。
厉行洲耐心听着,在两位副官再次面露疑惑之前,又一次开口道:“你们认为,9级污染物以一种‘强制’的方式,将‘命令’灌输给了5级污染物的?”
这次,两位副官都露出了“我艹”
的表情。
厉行洲继续道:“而这种灌输命令的‘载体’,就是黑雾——也就是污染源本身?”
“对对对!”
胡天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他敲打着面前的投影屏幕,神色紧张而激动道:“厉将军您看,这是我们从那只大蟾蜍的外壳‘洞穴’里采集到的污染源样本,这些污染源,居然凝聚成了纤维束一样的物体。”
“您再看这里,这是最后一批从大蟾蜍身上分离出来的5级蝗虫——这是我们放大之后的图像,看这些位置,这些黑色纤维束,一部分扎进了蝗虫的消化器官,另一部分分成了更细的传导束,分别扎进了它们的食道上神经节、食道下神经节、胸神经节和腹神经节!”
“按照我们的观察和推测,一方面,蟾蜍通过黑雾为蝗虫提供一定的养分,另一方面,蟾蜍完全控制了蝗虫的神经系统,并且直接通过神经系统为它们下达指令,驱使这些蝗虫为它冲锋陷阵!”
两位副官不慎把“卧槽”
说出了声。
这算怎么回事?污染物甚至学会豢养奴隶了?养了一只绝对听
话的奴隶大军?
还有这天杀的污染源,除了能侵蚀动植物以外,如今还多出了传导功能?!
这玩意儿以后到底还能变成什么东西啊?
说到这里,胡天想到另一件事,面上浮出些不解的神色。
他像是喃喃自语般道:“有个题外话,哎也不算是题外话。”
“按照惯例,关于污染物的研究进展,我们都会和其他区的研究院进行共享——特别是第五区。毕竟何老还在主持第五区的研究院,以往都能给我们些指导。”
“结果这次……何老没有上线参会。何老的代理人听完我们的情报之后,没有和我们做任何的讨论,也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直接说‘这都是没有意义的’,就切断了通话。”
“真是好奇怪啊!”
两位副官对看一眼,脸上均是难以掩饰的不豫之色。
厉行洲反而要平静许多。似乎无论是污染物的变化,又或者第五区的不合作,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下,换了个话题道:“胡老师,上次报告里提到的,由江教授在重污染区采样而来的‘污染源样本’,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胡天道:“那个‘污染源样本’,对,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汇报的第二个情况。”
“对于上次回收的特殊样本,我们严格按照江教授制定的流程,用特殊仪器进行了观察。”
“我们发现……这些样本,会随机地变化出不同的状态。”
“之前我们观察到了水滴状态、石块状态……”
“这次,”
胡天一边说,一边又换了一张图,“这次,我们观察到的是这个——”
两位副官倒吸一口冷气:“这?!”
屏幕上,赫然是一片黑色,小小的,栩栩如生的“叶子”
。
叶片上甚至有清晰可见的脉络。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污染物凝聚而成的,说它是艺术家做出来的微型雕塑也会有人信。
胡天自己盯着屏幕上的图像,困惑地挠着乱蓬蓬的头发:“我们其实很困扰,‘污染物’,为什么会在一个封闭环境里,出现这种近乎‘拟态’的变化,导致这种变化的诱因究竟是什么……”
“关于这个观察实验,江教授并没有留下足够详细的说明,我们甚至无法推导出这个实验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