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此告诉年轻的领主。他于是在四乡传下令来,无论男女只要一开口,就能得到免费的船位。
我父亲又骂他,并迁怒于他的两个兄弟马特、布赖恩,指责他们接受英国人的馈赠。但两人坚决要走只是谁也没料到,他们跟其他人竟会随着那两艘破船一起葬身海底。那两艘沉船后来被苦主称为‘棺材船’。
“有一个巴利哈拉人潜入像教堂般漂亮的大马厩里,趁年轻领主去牵马时,抓住他,把金发的巴利哈拉领主吊死在博因河旁的楼塔上,那地方曾经是奥哈拉家人监视龙头船的观察哨。”
斯佳丽立即用手捂住了嘴。科拉姆仍旧苍白着脸在踱步,声音像变了个人似的。楼塔!必定是那一座了。她把手紧紧捂住嘴唇。不敢吭声。
“没人知道藏在马厩里的那个人是谁,”
科拉姆说。“众说纷纭后来英国士兵来了,留在巴利哈拉的人都不愿指认谁是凶手,全被吊死。
抵偿年轻领主一条命。”
科拉姆的脸在树荫下,显得格外白皙。他嗓子眼里突然爆出一声哀号,是无言的控诉,惨绝人寰。
科拉姆转身面对斯佳丽,斯佳丽猛一看到他狂怒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不觉畏缩起身子。“美景?”
他吼道,吼声有如炮火。人也应声跪落在开满黄花的河畔,弯下腰掩着脸,肩头不住抽搐。
斯佳丽向他伸出手去,却又中途缩手,颓然垂在膝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请原谅我,斯佳丽亲爱的,”
她熟悉的那个科拉姆抬起头说。“我姐姐茉莉受西方世界遗毒太深,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总是有办法把我惹火。”
他又露出了令人信服的微笑。“如果你想去巴利哈拉看看,我们还有时间骑马过去。那地方被遗弃了将近三十年,但没有遭到破坏。
也没人敢靠近它。”
他伸出手,死灰的脸庞挂着真挚的微笑。“来吧!马就在附近等着。”
科拉姆的马踩过荆棘与藤蔓,开出一条路,斯佳丽不久便看到了楼塔的石头巨墙矗立在眼前。科拉姆举起手要斯佳丽别出声,然后勒住了缰绳,再把手放在唇边弯成漏斗型。“西泉,”
他大声喊道。“西泉。”
怪异的声音在石墙之间回荡。
他转过头,眼带愉悦的笑意,两颊红润。“那是盖尔语,斯佳丽亲爱的,古老的爱尔兰语言。有一个聪明的女人住在附近一间简陋的小茅屋里,她是个女巫,有人说她和塔拉的历史一样老,又有人说在二十年前她才从特里姆逃离她丈夫布帕迪弗林。我刚刚是在通知她说我们要路过此地,免得把她吓着。我并不相信女巫,但是给人一些尊重并没有害处。”
他们绕楼塔骑了一圈。走近一看斯佳丽才发现塔墙的石块间并没有灰泥,而且接合处也没有太大的推移。科拉姆说这塔有多久历史了?
一千年?还是两千年?无所谓,反正她不怕。不管科拉姆的语调多不寻常。楼塔只不过是一座她平生所看见过的最精美的建筑罢了。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事实上它还仿佛在邀请我走近前去呢!她骑马走近些,手指抚着石缝。
“你很勇敢,斯佳丽亲爱的,有人说这里常有一个被吊死的冤魂出没。”
“胡扯!世上哪有鬼。假如真有,马也不敢靠近了,大家都知道动物可以感觉到那种东西。”
科拉姆低声轻笑。
斯佳丽把手贴在石墙上,经过千年风吹日晒雨淋墙面变得溜滑溜滑,她感觉到墙上阳光的温暖以及雨水和风的寒冷。一种反常的宁静渗透进她的心。“可以感觉得出的确很古老了。”
她知道自己的话表达得不够充分,但那没关系。
“它残存下来了,”
科拉姆说“就像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
“根深蒂固。”
这句话她在哪儿听到过?当然。是瑞特在谈到查尔斯顿的时候提过。斯佳丽笑着抚摸古老的石头。这会儿她也能跟他谈谈根深蒂固的其他例子了。等他下次再吹嘘查尔斯顿有多古老的时候,一定要杀杀他的风景。
巴利哈拉的房子也是石头造的,只不过都是加工过的花岗岩,每一块都切削成完美的矩形。房子看起来坚固耐久,破碎的窗玻璃和褪了漆的窗框与丝毫未损的石墙极不协调。整座建筑体积庞大,光是侧翼就几乎比斯佳丽看过的所有房子都大。这是造来传之后世的,斯佳丽对自己说道。没人住实在可惜,太糟蹋了。“巴利哈拉领主没有子嗣吗?”
她问科拉姆说。
“没有。”
科拉姆的声音带着满足。“他应该是有妻子的,可能回她亲人身边去了,也有人说她发了疯被送去疯人院了。”
斯佳丽觉得她最好别向科拉姆表露她对这栋大房子的赞赏。“我们参观村庄去。”
她说。其实这算是座小镇,说是村子未免太大了。四处看不到一片完整的玻璃窗,也没见到一扇完好的门。只见村落一片被遗弃的荒凉景象,斯佳丽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切都是仇恨造成的。“走哪一条路回家最快?”
她问科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