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大聲喊著,水閥一打開,甲板上的高壓水槍就對著靠近的海盜衝出水柱,雖然打出來的都是水,但這對影響海盜的視力和行動起到了重大作用,很快,底下的海盜就因為無法靠近郵輪而被迫撤退。
這樣的交火持續了十幾分鐘,剛才成群的海盜慢慢往後退去,海面突然風平浪靜。
「他們回母船了。」尤澤爾說:「很快就會回來。」
甲板上的人顯然也知道,所以立即在船舷的四周緊急綁上了一圈又一圈的鐵絲網,這些鐵絲網上密密麻麻分布著鋒利的刀片,以此來防備海盜登船,但一般這個操作都是在途經海盜區域前提前部署的,等到現在才來安裝,顯然並不穩固。
果然,沒過幾分鐘,剛才銷聲匿跡的海盜就捲土重來,而且不僅人數變多了,還越來越大膽,前面的用子彈開路,後面的一找到空檔就立即貼近了船舷,架起了爬梯和繩索。
高嶼和所有乘客一起看著底下的交火,在有海盜接近鐵絲網時終於坐不住了,低聲罵道:「軍艦為什麼還沒有到?」
「我到另一邊去看看。」尤澤爾起身問:「卡姆先生,我能進你的房間嗎?」
高嶼沒有遲疑,將房卡交給了他:「當然。」
自從赫蘭上次提出要進他的房間之後,他就把所有隱私物品都收進手提箱上了鎖。而且他現在就在丹尼爾的房間,怎麼也需要禮尚往來。
尤澤爾拿走房卡開了門,這裡也被收拾過,所以一點信息素的氣味也沒有,尤澤爾左右看了看,發現幾乎擺在外面的東西幾乎沒有一樣是高嶼自己帶來的,頓時僵了下。
如果有條件,高嶼不會選擇用不知根底的人提供的物品,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聽霍淵說,這是因為高嶼剛被布萊德收養時沒有防備心,結果意外被劫持了的關係。
那天霍淵一行人正好在附近追剿強盜,但到了布萊德山莊附近時,一伙人突然不見了蹤跡,很有可能就躲在了山莊裡。於是霍淵直接進去和老布萊德說明情況,那天布萊德山莊很混亂,桑切爾夫人讓高嶼待在房間裡不要走動,等到他們來接時才出來。
高嶼聽了話,一個人在房間裡看書消磨時間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他的房門,並且還自稱是霍淵隊伍里的軍人,告訴他強盜已經找出來了。高嶼不僅開了門,而且還拿了對方用來安慰他的小玩具,於是最終他被迷暈在自己的房間,成了強盜的護身符。
霍淵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從強盜手裡救出來,但也因為保護他,所以被強盜的子彈擦過額頭,留下了至今沒有消失的疤痕。
那時的高嶼剛過八周歲,他親眼看著霍淵血流滿面,還單靠一隻眼擊斃了歹徒,在驚嘆a1pha軍人力量的同時,也對自己的不謹慎深感愧疚,所以他無時無刻不保持著警惕,甚至養成了每到一個陌生環境,就下意識觀察每一個人的習慣。
這樣的高嶼被迫離開霍爾莊園,在保密性並不高的套間裡使用著可能讓別人使用過的物品,這對高嶼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尤澤爾甚至能想像到他在上船的第一晚做噩夢的畫面。
「……」
尤澤爾懊惱地抓了抓頭髮,但他沒忘記正事,臉色灰敗地走向了高嶼房間的窗口。
等看到底下還在盤旋的海盜快艇,以及水花逐漸往遠離燈塔的方向翻滾時,尤澤爾才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卡姆先生,你有帶指南針嗎?」尤澤爾返回了房間,對高嶼說道:「我覺得船的航向有點偏移了。」
「什麼意思?」
「或許……」尤澤爾說:「當然,我指的是或許,我們的船不在領海範圍內。」
「什麼?」高嶼愣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為了躲避海盜……船長開到公海了?」
尤澤爾點了點頭:「船長大概是被迫的,因為靠近領海的方向有快艇在阻擋他往回走。」
「……」
高嶼的臉色非常難看,郵輪上配備的武器數量有限,而海盜有母船的補給,人數也比郵輪上的安保人員多,這樣的情勢下,海盜登船是遲早的事情。
除了符合規定且記錄在冊的武裝安保,國際海事局禁止任何商船攜帶武器上船,為的就是避免有人將武器帶入異國,擾亂治安,但這也導致商船在遇上海盜時除了逃命就是束手就擒。
雖然商船可以請求軍艦護航,但申請的程序過於繁瑣,耽誤了貨期造成的損失就不是商人們能夠承受的,所以他們才會選擇僱傭價格十分高昂的安保。說白了,錢要麼給海盜賺,要麼給安保賺,這是二選一的事情。
任何人都沒想到軍艦連支援都來得這麼慢,他們的手裡沒有任何防身的東西,海盜卻荷槍實彈,冷兵器顯然沒法防護多久,難道他們只能束手就擒麼?
高嶼開始後悔起自己選擇做輪船的決定,在這方面他總是在做錯事:他曾經太過信任尤澤爾,他拖延了回布萊德山莊的時間,他沒有提前打探好海上的情況就選擇了乘坐郵輪……高嶼閉了閉眼,覺得十分難堪。
他人還沒到布萊德山莊,就得把如此丟臉的後果交給老布萊德承擔。如果讓海盜們查出了他是誰,那麼他面臨的贖金肯定是個天文數字,到時消息一泄露,聞上就將是鋪天蓋地又添油加醋的渲染。
他還沒給布萊德山莊帶來足夠的利益,現在卻要布萊德山莊承受他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