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景游乍遇了故人,却不愿就这么分别。
骡子板车在前头走,马车跟在后头缓行,荀九郎喝令家仆催动辔头,追上去道,“十二——”
阮朝汐侧头瞪他一眼。侧颜动人心魄,眼神犀利如刀,荀景游立刻改口,尴尬道,“咳,不知如何称呼。”
阮朝汐盘膝坐在骡车上,不冷不热道,“熊二郎。赶车的是我兄长,熊大郎。”
“……好名字。”
荀景游被艰难地把化名念出口,“二郎原来在豫北。你可知,阮家大兄遣了无数部曲南下寻人,一路往豫南,青州。你们往北走,是个好决策。”
“然而,豫北也不安全。我家三兄调用了荀氏壁数千部曲,在豫州和司州的交界处来回搜寻你们,距离管城这里并不远。你们——该不会打算要去司州罢?”
阮朝汐心里一沉,和李奕臣互看一眼,没说话。
他们确实打算开春天气暖了出豫北,入司州。
“多谢告知。”
阮朝汐轻声说,“过了整个冬季了,怎的还在搜寻?我们会打算。他如今在京城可好?”
本是一句寻常的问候,荀九郎却露出古怪的神色。
“三兄未入京城。他去年底赴京的半道上遇袭受伤,那么大的消息,你竟未听说?”
荀九朗说到一半时,阮朝汐已经霍然抬头,清亮眸子里满是震惊。
传言中遇刺避入山中的朝廷重臣,流言纷纷扬扬,每隔几日换个新说法,真假难辨,他们权当做饭后闲聊的话题。
原来竟都是真的?
遇袭的……怎么会是他?!
阮朝汐的目光里带了惊骇,听荀九郎继续往下说道,“人停在司州的无名山中。如今都开春了,人依旧停滞不肯入京。京城接连派遣了两拨使者前来荀氏壁问询,族中不安,这次二兄领了不少族人前来,哼,都是劝他出山。”
消息过于重大,阮朝汐追问,“到底伤得多重,以至要入山里休养几个月之久?……可是受了什么要害的伤势?”
荀景游不以为然。“遇刺的伤势据说已经大好了,但是人想不开。听说遇袭受伤的时候,又听到了你……咳。”
他咳了声,含糊地带过。“总之,你的消息传过去,我那位了不得的三兄据说是大受打击,人避入了山中,不愿再去京城出仕。”
“但是朝廷的圣旨早下了,尚书令的职位空缺以待,再不入京的话,只怕要强硬请去。这次二兄带着族人赶往司州山中,就是想要把人请出山,免得惹来圣上震怒,降下雷霆手段。”
阮朝汐从震惊中逐渐缓过神。
“我不知他遇刺受伤……还以为他的车队早已入京了。”
她的眉宇间蹙起,露出懊恼神色,“怎么路上会遇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