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员仓皇而逃。
解决完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余悸就接到了总指挥官的通知,让他立刻赶往第七十区。他对第七十区有点印象,似乎是他初次实战的练手基地。
打开通讯器看了一下,原本是c级危机,仅仅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接近B级了,且等级正在持续攀升。等他到了,怕不是危机等级都已经升到a级了,难怪如此着急。
他耸了耸肩,关掉正打算处理的一些待办,起身就走。
由于前段时间的搜救决策,七十九区有不少哨兵参与救援,那里离七十区有距离优势,就临时召走了前去搜救的哨兵,来为七十区争取更多时间,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决策正确了。
可对次参与哨塔作战的哨兵而言,很少有人能稳住心态,被临时调来作战的搜救哨兵就是这样的存在,对精神力崩溃的恐惧,对被毒素侵蚀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这些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一起之后,他们可以帮上忙,但又帮不上太多忙,甚至越畏手畏脚起来。只有一个来自军事学院的学生状态稍好一些。
那个人就是丹郁。
可在陷入困境的大趋势面前,他的作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危机等级上升的度在无限趋近于B级危机的时候开始减缓,可最终探测值还是到了B级。向导们负荷支援,很多哨兵的精神力也开始在崩溃边缘徘徊。
整个世界似乎被黑暗所吞噬。
一个又一个军方哨兵因为精神力崩溃而倒下,丹郁站在黑暗与火光交织的光罩边界,想到七十九区的孤儿院陨落前,大家所看到的,大概也是同样的一幕。
他去搜救了曾经有孤儿院的那片区域,可那里已经……完全不是原本的样子了。他用精神力触须一遍又一遍地探测,加大范围探测,范围不断扩散,可他什么都没有探测到。
没有人活下来。
听到七十九区沦陷的时候,他无比绝望,后来得知有机会搜救,终于重新有了期待,但是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他就这样……再一次失去了孤儿院。
也失去了这世上所有的羁绊。
在后面的时间里,他就总是有点恍惚,莫名被临时调走,又莫名站在这里,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不真实,逃窜与尖叫,入侵与守护,仿佛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孤儿院毁灭前一样,不同的是,他不再只能等待,他似乎……可以做点什么了。
可眼见着光罩不断缩小,士兵不断后退,一个又一个士兵的精神力开始崩溃,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军方一直以来面临的究竟是怎样的绝境。
他一直以为他曾经历过,所以不会感到意外,可他还是低估了亲眼见证人类基地毁灭所带来的震撼。
见到废墟,与见到乐园一点点变成废墟,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身边又一个哨兵半跪了下去。
这是一个高等级哨兵,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丹郁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臂,将精神力渗进他的精神域:“我帮你疗愈。”
哨兵很轻地推开了他,摇摇头:“我看到了,你已经试着疗愈过很多个哨兵了,你应该到极限了。”
丹郁是庆幸过的,庆幸自己拥有一点疗愈能力,因为他的精神力拿去战斗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可这样的庆幸也在哨兵的嘴里就这样被打回了原形。
是啊,他到极限了。
可他依旧没有松手,他牵引着精神力触须,试图将哨兵的精神域一点点修补起来。光罩又缩了一圈,哨兵的手无力垂落下去,嘴里很轻地对他说道:“算了。”
丹郁也不是非要救他,他只是觉得很难过,他最近遇到的难过的事情太多了。他总得做点什么,为曾经消失的弟弟,为被毁掉的孤儿院,为现在的七十区,他的脑子很乱,可他知道他总得做点什么。
这一次,光罩再次缩小的时候,浅色光芒已经来到了他和哨兵的面前。
漫天的毒素飘散过来,密密麻麻的拖拽滑动声在团团黑雾里向他们靠近,丹郁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它们长得像枯死的树枝,彼此缠绕交错,看起来无比柔软实际上却无比坚硬,所有的物理攻击对它们都是无效的,它们怕的是精神力,只有精神力能把它们撕扯开,也只有精神力能摧毁它们,可它们也不是特别怕精神力,因为后者总有耗尽的时候。
而它们,却是无穷无尽的。
随着精神力的流失,丹郁的意识也开始不清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松开了哨兵的手臂,以一个跪坐在地的姿势缓缓垂下了头。
光罩一寸寸逼近,爬向他的身体,丹郁的手垂落在地,染上了黑色的尘埃。就在这时,光罩突然停止了缩小,一股来自身后的暖流一样的精神力突然隔空渗进了他的精神域。
精神域重新获得了生命,他的精神力也开始一点点恢复起来,一片慌乱中,他听到有人喊
“指挥官来了!”
这道声音带着激动和尊敬,欢呼声有那么一刻响彻了耳畔,可随着意识的涣散,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消弭在了耳边。
他想他是认识这道渗进来的精神力的。
他比谁都认识。
半个月后,军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