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舅爷他们说的那般,报答救命之恩的方法之于他们顾府实属太多,如何也不至于到救命之恩让顾家儿郎以身相许来报的地步。
只是今非昔比。
上京城里的公子贵女都是娇养着长大的,以他如今这副姿容与前途,除非他今后肯低娶,不然怕是没有哪家家世相当的人家愿意将自家的公子贵女嫁于他。
且如今上京城那些之于他的流言蜚语,字字撒盐,句句诛心。
祖母便让他拿着玉佩回了祖父的祖籍,说是让他回来散心,实则是想让他拿着玉佩去寻东河家报那救命之恩。
一是给他事做,二也是想看看他能否靠着这玉佩与家世再得一门姻缘。
如此,若是被上京城的人得知了,便也就有了说头。
——为了报救命之恩。
说不得还能让大家对他给予同情与赞扬,而非眼下的惧怕与怜悯。
聪慧如他,自是明白祖母的用意。
初初得知时,他又何尝不曾自私的想顺其意。
如此,纵使他堂堂顾府嫡子只能低娶,也并不是因着他毁容残废只能如此,而是他为了报答当年其人对祖父的救命之恩之故。
可这一路过来,他沉郁的心情被开阔,昔日那些自私的想法早已被抛诸脑后。尤其是昨日的初见,他心里对自己曾有过那样的自私想法而暗自无颜,却也在隐秘的角落滋生了一点妄想。
但到底自小的世家教养与祖父的敦敦教诲让他无法以如今的姿容,那样的心思去多想。
因此面对东河曦一再的直白言语才会出言拒绝。
顾君谦自嘲的勾了下嘴角,他如今的姿容,又如何能娶这样一位姣姣风姿的小哥儿。
即使是为报那救命之恩,他也无法不自卑,不退却。
可听着小哥儿的话,看着放在桌上的玉佩,他却觉得双手似有千斤,迟迟伸不出去拿起这枚玉佩。
到底还是多了一些妄念与贪心。
东河曦叹了口气,也不忍再逼迫这人,他不知道顾君谦的家世如何,但从书房里那些孤本的书籍与其气质穿着也能窥探一二。
怕也是天之骄子出身。
昔日天骄,一遭毁容残废。
那才更容易承受不住一时的落差。
如此顾君谦还能这般翩翩君子之风,已算得上是心理强大了。
东河曦左手将玉佩拿回来,对顾君谦说道:“长风哥,我会些医术,可否让我仔细瞧瞧你的脸与脚踝上的伤?”
顾君谦看向东河曦,见其双眼明亮认真,压下心里的情绪,温声道:“自然可以。”
心里却并未在意,太医院那许多的太医都不曾医治好,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东河曦笑了一下,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对着自己,四目相对,小小的人影同时出现在双方的眼睛里。
东河曦没管顾君谦的错愕与手掌下僵住的脸颊,异能从左手缓缓爬到人疤痕交错的左脸颊上,感受着那些交错疤痕里的死气。
就在顾君谦受不住想要出声时,东河曦适时的松开了手,又询问的看向顾君谦,得到其肯后,方才蹲下撩起其右脚的裤腿。
右脚踝处呈现不自然的肿大,上面横着一条丑陋的疤痕,东河曦伸手碰了一下,“痛吗?”
顾君谦不甚自在的动了动右脚,“并不痛。”
东河曦点点头,右手覆上其脚踝,异能在其上徘徊,察觉到脚踝处的骨头碎裂,且还有一些碎骨包裹在深处的肉里,挑了下眉,他抬头看向顾君谦。
顾君谦不知自己脚踝处的伤势被人看得明白,见其抬头看过来,便急急收回脚,放下裤腿,“小曦可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