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踩着面目全非的尸堆继续往前走,她低头对着手中的骷髅喃喃自语:
“小乖乖们……加把劲啊!再没点动静,我这个妙龄少女就要被没良心的臭阿爷给诓得冻死在这了”
兴许是是听到了她内心渴切的呼唤,只见那骷髅碗中躺尸的蛊虫们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纷纷开始兴奋地蠕动起来。
终于,在某一时刻,它们竟齐齐出一声状似婴孩哭泣般的叫声!
“啧,不枉我在这儿从白日蹲守到黑夜”
少女“啪”
地一声盖上了碗,让那些蛊虫强行闭嘴,睁大了眼睛,蹲下身端详着自己面前的尸身。
那应当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即使被蛊噬毁了面容,也能依稀看出皮囊下深廓高鼻的英俊骨相来。
少女歪着头欣赏了半晌,感觉脸有点烫。
过了半晌,她从裙里取出一根半臂长的银针来,烦恼地在那男人的胸口上比比划划:
“我是要从哪儿插进去呢?是这儿吗?……不对,好像是这儿?烦死了!臭阿爷根本就没教过我这些啊!”
她正专心地研究如何给人开膛破肚时,蓦地觉得自己手腕一痛,低头一看,惊得大叫起来!
只见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正牢牢地攥住她的小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甚至能看见底下的森森白骨。
这尸体竟还活着!!
可是这怎么可能??!人怎可能承受这般比凌迟还痛苦的蛊噬??
这具尸体似乎当真还有意识,少女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男人缓慢而艰难动了动嘴唇:
救我。
不然。
她惊悚地看着那尸体吃力地将残缺的手指放向胸口,一个异样的鼓包正“突突”
地跳动着:
我毁了它。
……
*
钟淳在张消失的那片战场翻了个底朝天,直到血污把每个指甲缝都染成了乌黑色,还不死心地想继续找,结果被李广平揪着耳朵给“请”
回了宫。
李广平说:“眼下大战方休,上京城中的百姓都还在流离失所!陛下作为新帝,得立马将心思放到叛乱后上京的重建当中去啊!”
高申说:“臣知陛下心中悲痛……但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万事还得以大局为重,朝中百官还等着您重整朝廷,共议要事呢。”
吴愈清说:“三殿下……钟曦既已在众军眼前伏诛,陛下也是时候考虑受降的平昌军应如何处置了。”
公孙觉说:“还请陛下保重贵体,想必若是丞相还在,定不愿看见您如今这般自暴自弃的模样。”
阮虎说:“陛下,咱们……咱们回宫吧,你都好几日没阖眼了,那些尸体都烂成那样了,哪能看得出谁是谁呢?……”
“陛下!!……”
“陛下!陛下!”
“……”
一时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可以为张尽情悲痛,但只有钟淳不行。
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是至高无上的决策者,是百姓群臣所要倚仗之人。
但钟淳其实心中并不怎么悲痛,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那个说要“等他回来”
的人会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