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的房子之前退了,时城这些年微薄的积蓄全部耗尽在医院的账单上,从夏清那借的十万块,还了些债,办了后事,剩下的七万五,他一次性又打回到夏清卡上。为了这事儿,夏清跟他生了一上午的气,不说话。于是,时城妥协,没有再租房,没有住打工的饭店,也没有跟学校申请宿舍,而是搬到了夏清那里。
反正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下一个月,无谓折腾。
但也仅仅只有这一点点妥协,夏清算是彻底认清这块石头了,他认定的事,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比如,夏清觉得最后一个月,应该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复习冲刺上边,可时城却早早定好了目标学校和专业,跟夏清考同一个城市,专业就业率高,只要满足这两条就可以。他现在的分数,够用。而生活费和欠债是摆在眼前最实际的问题,所以他该打工还是要打工。
再比如,夏清晚上学到头昏脑涨的时候,就喜欢躺在他腿上天马行空地规划,考完了到底是先去川藏还是出国。
“都行。”
这时候,时城往往在一边看书,一边对付夏清作乱的手。
夏清把爪子伸到时城的腹肌上,捏捏戳戳地还不够,趁人不注意往违规的地方摸挲。
时城捉住他的小爪子,又纵容地放回到腹肌上。一个屡教不改,一个八风不动。
“你想去哪?”
夏清追问。
“我先去首都租房子,等你。”
时城永远都是这一个回答,无论夏清卖萌、卖惨、撒娇,还是勾引。
夏清偶尔会觉得泄气,但通常不超过三秒。因为,现在已经很好了,一切都在向理想中的方向发展,未来生活紧紧掌握在手里。他非常知足,简直别无所求。
但这份心无挂碍轻松上阵的心态是建立在一定的愧疚感之上的,夏清不知道怎么地,经常性地就会记起在逼仄的群居房里,那个大哥说过的话。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时城如今的自由,的确是李春梅去世的结果。尤其是在他收拾他们两个一模一样的两条围巾的时候,他猜测,李春梅是看出些端倪的,于是他就更心虚了。
即便时城承认过喜欢男人,甚至说对他是一见钟情,但夏清并不傻,他分得清哪些是宽慰他的话。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过后,他两个成绩稳定,心里最后一块石头基本落地。
晚上时城临时接了个替班的工作,夏清摸黑偷偷买了几道纸,在外边找了个背阴的地方烧起来,絮絮叨叨。
好巧不巧,时城提前回来,把他堵了个正着。
“你都听见了?”
夏清低眉顺眼地跟在时城后边上楼,小心翼翼地回想,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请李春梅保佑时城之类的。
回到家,时城把夏清按坐在沙发上。这一路,他都在反省,自己霸道沉默的性格缺陷到底给夏清带来了多少误解与负担,他以后应该尽量改一改。
“夏清,”
他有些不习惯地解释,“没有必要。”
“啊?”
夏清蔫不拉几,“我知道了。”
时城苦恼地挠了下后脑勺,“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