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宏轩挨家问稻糠价格,大概都在五分钱左右,算了算,如果一次能驮六十斤,怎么也能挣到四五块钱。
可是,怎样才能把东西运到市里去呢没什么好办法,自行车买不起更买不到,那要凭票供应。说不上哪年哪月才有一次,有头有脸的都走了后门,平头百姓连影子都看不到。再说,家里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给自己买台自行车,这是痴心妄想。
他还听说,眼下结婚要准备四大件(手表、自行车、收音机和挂钟),最不好置办的就是自行车,这要花钱买券才行。
车宏轩离开那几份卖稻糠的,又来到卖旧自行车的车行去转悠。
破旧自行车不少,大多是缺胳膊少腿的,即便有几个可以骑的,那也只能是将就着用。
自行车是农村唯一的快捷出行工具,好用的没有卖的,要卖的几乎都是卖给修车人留作拆件的。
转悠一会,车宏轩落寞地“嗨”
了一声,无计可施,便就去村子北边的酒厂打酒。
酒厂周围到处都飘逸着酒糟味,车宏轩感觉挺好闻的。因为他来过这里很多次,把门的老爷爷早已经认识他,打个招呼就进去了。
卖酒办公室没人,锁头看门。
车宏轩四下看看,除了对面有辆马车没见到别的人,他便回到大门去问。
老爷爷指着那辆马车说:“那不,保管员正在出库,明天要去市里送酒,顺便拉煤回来。”
“我可以去找他吗”
“老老实实的,不要到处乱摸乱碰,我在这里看着你,去吧。”
“好的,谢谢爷爷!”
他两眼一亮,快步走过去,来到大车旁问那赶车的:“叔叔,这车明天进城吗”
“靠边靠边!”
车老板正在用绳子绑那几个柳条编的酒篓,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耐烦地轰他。
“叔叔,可以跟你车进城吗”
“皇上二大爷也不好使!靠边靠边,谁家的孩子一边去!”
车宏轩还是陪着笑脸耐心地说:“叔叔,我昨天刚从市里回来,那地方真不错,有洗澡堂子,全都光着洗澡,洗完可舒服了。”
“去去,白白话话的,那还用你说,不得钱吗”
“不是特别贵,澡堂旁边还有一个馆子,做的油炸糕老好吃了,还有溜腰花可香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从小就这么讲究享受谁供得起”
说完,车老板吆吆喝喝地赶车走了。
没办法,这个车老板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汤水不进,没法沟通。
车宏轩见库房旁边的厂房大门里冒出一股股热气,他好奇地走进去。
原来工人们正光着膀子在起窖,有的一锹锹把酒糟从酒窖里扔出来,有的用推车把酒糟推向蒸锅。白色的蒸锅下边有一个水龙头,这时候正在往外淌酒。
车宏轩心想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事情,这些高粱糠加上稻壳竟然能蒸出酒来。
卖酒的保管员阿姨正在这里,她已经看到他,向他摆摆手让他出去。
车宏轩曾经听爸爸说过,新出的二锅头最好喝,虽然现在不一定是二锅头,可新鲜的酒一定好喝。他便装作认为是阿姨在叫他,径直走了过去。
阿姨气得笑了问:“又来打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