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得两人进来,便随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一声“坐”
,也不多话,直接把那图绘转了个方向,不对着彭莽,却是直直对着裴继安,道:“裴继安,你这堤坝同圩田的修法,是个什么意思?”
彭莽才要说话,本来还怕那杨其诞不识得裴继安,想要引荐一番,却不想对方直接越过了自己,登时有些尴尬,一时坐在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裴继安也没想到这杨知州这般不给彭莽面子,然则听得这一问,却是十分不解,低头看了那图绘,正是前次请批中递上来的那一份,并无半点更改,只好道:“还请知州明示。”
杨其诞道:“我同你父从前是旧识,听他说过那三县圩田之事,当日宣县的请批递上来,因事忙,对应的人又都核过了,还是县中公使库自行出钱,我没往下驳,后头有人来说,我才再细看了一回——你这堤坝修成这样,莫不是还想着并联三县?”
裴继安心中一叹。
他自然是想着并联三县。
一县圩田,哪里比得上一州圩田?
然则杨其诞此人行事一向小心,只要提得出来,必定会驳,是以他本想着等到宣县做得好了,有了成绩,再以利诱之,慢慢打消旁人疑心。
谁成想还没到那一日,就有人着急起来了。
第183章拒绝
裴继安并不答话,只半退开一步,转头看向彭莽。
杨其诞可以不给这位彭知县面子,他却不好不给。
然而裴继安看彭莽,彭莽却也回看向他,还使了个眼色,那眼中的意思,分明是把问题推给他来回答。
“圩田、堤坝之事,所涉甚广,彭知县只知宣县一地,其余县镇,自有各地官员任管,如若想要并联三县,还待要知州牵头,宣县不能擅自做主,想来彭知县也要等州中给复,按着知州意思行事。”
听他把话说完,杨其诞的面色才好看了些,却仍旧有些不满,道:“既如此,你那堤坝两边为何要留有接口处?”
一面说,一面又指着桌上图绘处的几个地方。
杨其诞为官多年,又不是彭莽那般混日子的,自然不那样好糊弄。他监过堤坝、修过水利,至于屯田之事,也多有经验,拿着宣县圩田同堤坝的图绘,不用旁人多做解释,就能看得懂。
裴继便道:“堤坝年年都要修缮,留得前后接口,一来便宜将来遇得水事再做重修,二来却也想着,若是此法得当,将来扩建……”
不待他继续往下说,杨其诞已是打断道:“裴继安,你生于长于宣县,这圩田来历,不消我再细说了罢?”
他顿了顿,再道:“你爹当年想要修圩田,朝中反对声四起,几无一人同意,其中原因为何,你难道不曾想过?”
说到此处,杨其诞的语气便强硬了起来,道:“当年诸位官人的‘五不可’,放到如今,依然作效,若你单只想要建宣县圩田,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过去了,左右影响不甚大,好好管控一番,不至于出事,可若是想并联三县,决计不行——你也不必再多费心思了。”
他也不管彭莽仍在边上,径直道:“回去之后,莫要好高骛远,等有合适的机会,州中得了空,自有你的事情做。”
后头这一句,杨其诞已经算是给了找补。
时隔数月,朝中风向渐明。
裴继安前头去得京城办那公使库印书之事,只短短小半个月,就把批文催得出来,引出偌大风波,人已是回来修了许久圩田了,宫中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换一个人去,怕是现在还在等国子监的批复,那书还未必能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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