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的手忽然就开始疼了,冒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变成了:“疼……”
程季恒蹙起了眉头。现在手边什么药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不疼,就有点着急了,语气也急切了起来:“下山之后就带你去医院。”
陶桃怔怔地看着程季恒,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一段被尘封了多年的记忆——
在她小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暖水壶,被烫到了手,抹完药之后依旧哭得惨绝人寰,于是爸爸就把小小的她抱在了腿上,一边轻轻地给她吹手,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但是自从爸爸妈妈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种待遇了。
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中了邪一样,鬼使神差地开口:“你能……给我吹吹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缆车内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不顺畅。
那一秒钟似乎很漫长,漫长的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她以为他要拒绝了,刚准备开口说:“我自己来也行。”
然而就在这时,程季恒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抬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微微低头,轻轻地吹着她手背上的伤口,俊朗的眉宇间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控制着力度,吐出的气息很柔软,陶桃都觉得有点痒了,不只手背痒,心也有点痒,像是有一只手,在撩拨她的心弦。
缆车内有空调,温度凉爽,但陶桃却觉得气温似乎在升高,因为她的脸颊在发烫,耳畔回荡着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缆车下行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发疯,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内心惊慌失措羞赧不已,却强做出克己复礼的模样,垂眸回避着他的目光:“好了,谢谢。”
程季恒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语气淡淡:“不客气。”
……
他们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时间紧迫,陶桃本想赶快回家做饭,因为晚上还要给奶奶送饭——奶奶中午打营养液,只有早晚需要准备饭菜——但是程季恒没同意,先带着她去了距离景区最近的医院处理了手背上的烫伤,然后才陪着她回家。
从景区到家也需要先坐大巴再倒公交车。
陶桃在距离家属院的前一站就带着程季恒下了车,因为前一站的下车点旁边有个农贸市场,她要先买点菜。
她记得早上奶奶叮嘱过她,要多炖骨头汤给程季恒喝,这样他的手臂恢复得快,所以她先去了肉摊,买了两斤排骨,又买了一斤带皮五花肉——她也没忘了程季恒想吃红烧肉的事情。
买完肉,她又在中间买菜的摊位前转了几圈,买了一斤青菜、几只胡萝卜、两根玉米和两根莲藕。
程季恒一直紧跟在她身边,摊主称量好的东西递过来后,他顺手就接住了,就好像帮她提菜这种事他已经干了好多年一样。
买完菜后,他们俩步行回了家。
到家之后,陶桃从程季恒手中接过了装菜的袋子,去了厨房,准备做晚饭。
程季恒换好鞋后也去了厨房,刚好看到她拿出了洗菜盆,立即说了句:“你别动了,我洗。”
陶桃这才想到了自己的手上还包着纱布,但她又想到了程季恒的手也是今天才刚拆石膏,就迟疑地问了句:“你的手行么?”
程季恒:“肯定比你的强。”
陶桃:“……”
叹了口气,她只好把洗菜的任务交给了他。
在他站在水池前洗菜的时候,她站在了案板前,拿着刀切肉,耳旁充斥着哗啦啦的流水声。
厨房很小,堪堪容得下他们两个人。外面的气温很高,厨房内更是闷热。
但陶桃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反而神清气爽。
耳畔的流水声像是欢快的音乐,令她心旷神怡,还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她又想到了小时候。
每逢假期,爸爸妈妈不用工作,也会像她和程季恒现在一样,共同挤在这间小小的厨房里给家人做饭,只不过角色对换了一下,一般是妈妈洗菜,爸爸负责切菜做饭。
那个时候,他们俩会一边做饭,一边讨论着学校里的事情或者家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