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总住院起,他就是程总的主治医师。
之前负责跟他沟通的家属是程总的夫人。
但是三个月前,程总的监护人忽然变成了他儿子。
程家变天的事他也少有耳闻。
这位程少爷是个厉害人物。
几个月前有传闻他死了,甚至连追悼会都开过了,但谁知道压根就没这回事。
他不仅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并且一回来就以铁腕手段掌控了整个程家。
从那之后,程夫人就没在出现过。
他只能跟这位程少爷沟通程总的情况。
这程少爷看起来似乎很关心程总的身体状况,但他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就好比挂在墙上的这幅照片。
三个月前,程少爷第一次来医院看望父亲的时候,就找人把这张照片挂在了病床对面的墙上,还按了两盏白蜡烛似的灯,夜以继日地开着,时时刻刻映亮着这幅照片。
像极了遗照与长明灯。
程总的反应,明显很恐惧照片上的女人,但程少爷给出的解释是:“我母亲是我父亲的一生挚爱。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对她思念颇深,经常独坐在书房摩挲着他们两个的结婚照寄托哀思。现在他身不由己,不能再看到母亲的照片,我想他一定难过极了,所以才会把母亲的照片挂在他的面前,好让他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母亲。”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感人肺腑,并且程少爷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也悲痛极了,一点都不像是演的。
要不是程总的反应太过明显,他完全能相信程少爷的话。
但是医院没有规定说墙上不能挂照片,他一个小小的主治医生也无法阻拦,所以只能任由程少爷这么做。
还有,程总的病是绝症,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随着癌细胞的扩撒,各个器官会逐渐衰退,导致不同的并发症,并且还会伴随着剧烈疼痛。
程夫人的意思是,进行开颅手术,虽然肿瘤的位置不好,手术会有很大风险,但如果手术成功,人就能活下来;手术失败也不用继续受活罪了。
相当于变相的安乐死。
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直接给个痛快。
但是这位程少爷的想法却和程总的夫人截然不同,他坚决不同意开颅手术,他要求他这个主治医生用尽全力去延续他父亲的生命。
“母亲走后,我就只剩下了父亲,他含辛茹苦地把我养育成人,我怎么能放弃他呢?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手术,我要让他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绝对不会剥夺他的生命,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的母亲?”
以上是这位程少爷当时的原话。
那个时候他试图提醒了他一下:“病人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如果不手术的话……他会很痛苦。”
“你是要让我弑父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但却带着一股钻心的寒意。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冷冷清清,漫不经心,实则冰冷阴栾,如同剔骨利刃。
他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位程少爷,不能惹。
他也惹不起。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改变了治疗方案,变得越来越保守,尽可能的延续程总的生命。
但对于程总来说,多活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的折磨。
所以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位程少爷到底是真的关心父亲还是假的关心父亲?
说他真心实意吧,他所作出的每一个举动似乎都是在变着法的折磨他爸。
但说他虚情假意吧,他确实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延续自己父亲的生命,而且他还天天来看望自己的父亲——大部分儿女都做不到这一点。
程季恒“安抚”
完自己的父亲后,松开了他骨瘦如柴的手,看向了床对面站着的医生,关切又担忧的询问:“我父亲最近的身体状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