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可是从来不下地的,这回天天蹲在地里,无聊的要死。
“今天这个银钱你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柳爻卿见着有人远远地站着看热闹,就笑了笑,继续说,“大伯天天去赖跛子家喝酒,那些银钱我帮着算了算,雇一头牛足够足够的。原本要是大伯也下地干活,这个牛用不着雇,现在差不多也干完活了。”
话就摆在这儿,明晃晃的。
“要是大伯不肯,我少不得就得挤一回大辣子草汁儿,还得寻摸大伯的腿哪条比较好打。”
柳爻卿说着,那边哲子已经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在手里颠着。
柳全福眼珠子转了转,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接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从来不在乎脸面,“打啊,你今天打下来,我明天就去报官。”
“哲子哥,砸!”
柳爻卿缓缓站起来,叫哲子哥上前。
巴掌大的石头落下来,砸在柳全福满是肥肉的腿上,疼得他大叫。
听着柳全福惨叫,柳老头扔下锄头回来,道:“卿哥儿你这是干啥,他好歹是你大伯,咋就动手了?”
那么多人看着,柳老头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恨不得方才就站在柳全福身边,阻止柳爻卿下手,这会子见哲子捡起石头,就赶忙挡在柳全福前面,说什么都不让哲子再动手了。
“阿爷,今天大家伙儿都在,我就帮你整治整治大伯。”
柳爻卿笑眯眯地说,“大伯天天喝酒都有银钱,咋雇牛就没银钱了?他不干活,可不就得雇牛,要不旁人下地累死累活刨出来的粮食,都叫他白吃了。阿爷,别说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话,我可不是知道这都是一家人,所以才来管管大伯,叫他把银钱拿出来,别喝酒,去雇牛,阿爷你也能轻松轻松不是?”
这话虽然说得没大没小,可柳全福也实在是太不像话,而且这也是正经为柳老头好,叫他歇歇。
当着那么多村里人的面,柳老头要是再一昧袒护柳全福,以后怕是跟三房的缘分也就尽了。柳爻卿的态度摆在那里,只要他使招儿,往后柳全锦也别想再过来帮忙干活。
这会子柳老头也不糊涂了,就是板着脸不说话。
“大伯,拿银子吧。”
柳爻卿扭头看向柳老头,“阿爷,你也说两句,别叫我一个做小辈的帮你管儿子啊。”
这不但是蹬鼻子上脸,更加没大没小了。
可柳爻卿做得是好事,再加上他背后哲子哥家那些个煎饼、土豆、西红柿的,此时甭管村里人咋想,竟是没有一个人劝的,都扭头劝柳老头,叫他说几句。
叫人逼着,柳老头到底还是为了脸面,不叫柳爻卿帮他管儿子,说了几句。
雇牛的银钱还得是柳全福和小李氏拿,小李氏倒是去魏氏屋里问了问,想叫儿媳妇出一部分,这个魏氏也是个厉害的,当时就说忠哥也在地里干了活,大房出的银钱还得多给忠哥一份!
闹哄哄半天,最后柳全福拿出银钱,柳爻卿回头就叫哲子哥帮着雇了牛。
这事儿没有人说柳爻卿做得不好的,虽说没大没小了些,可那也是为了柳老头好。
“以前没咋觉得,可现在瞧着柳老头约莫是糊涂了,老大混不吝,往后日子可有的苦喽。”
“还不是因为卿哥儿,咱村里这样的人家也有,可咱能看出啥来?”
“也对,大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谁知道谁咋样。”
“卿哥儿也是厉害的,往后不得死死管着哲子。”
“厉害也好……”
不少人都这么讨论,有些个老人觉得柳爻卿太以下犯上,没大没小,可他们也就敢心里想想,真要说出来,保准有人反驳:“你也让儿子在家享福,自己累死累活干活试试?”
错的最厉害的就是柳全福,可柳老头和李氏从小到大宠着他,竟是村里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只知道说道柳爻卿,这里头的道道本来就是扭曲的。
这天一匹快马飞奔进村,见着人就打听柳爻卿。
到了柳家,正巧柳爻卿和哲子哥正在院里晒太阳。暂时闲着没啥事,柳爻卿就守在自家屋子门口,省得柳全福去找柳全锦嚼舌头。
“呵呵,你们快准备准备,接圣旨。”
来的人正是杜县令,“传旨的大人就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