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缝合腹腔,完了你再清点一遍。“
黄娜娜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嘴角一点点,漾出笑容。
回程的三元桥依然堵着。北京的晚高峰从四点半持续到八点。曲繁漪这一趟奔波,往返两小时,停留五分钟。
肚子空空,她先前让阿姨将所有的饭菜打包,还特意带上了两幅餐具,想着和迟威一起吃晚餐。出租车一步一停,粘滞在路上,窗户外是北京的绚烂黄昏。曲繁漪望着窗外没有说话,一旁手机响起,是婆婆。
“喂?”
“小漪啊!你爸有个朋友在迟威医院你知道吧?”
迟母声音难得严肃,“今天刚给我发了他这周的排班表,问我们说发生什么了,怎么迟威刚刚结婚,就忽然申请给自己安排了一串的夜班?”
曲繁漪嗯了一声,没搭腔。
迟母意识过来了:“又闹别扭了?哎呀,是昨晚上的事情还没解决么?你说迟威也真是的。不过我刚刷你爸的朋友圈,发现一件事情了。喏,图片发给你了。咱小漪是聪明人,你自己看看,应该怎么处理。“
随着迟母这么说,耳朵边的手机传来震动,曲繁漪收到一张截图,点开是一个叫做黄娜娜的在十多分钟前发布的,两个一身绿手术服的人自拍合影,黄娜娜笑盈盈地从迟威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一脸调皮看着镜头:“记录一下和迟医生的第一个手术!迟威医生夸我咯!”
冷气嗖嗖的灌着脖子,曲繁漪将空调叶片往上调了调。电话挂断,她又拿出手机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照片。婆婆实在给力,火速将黄娜娜的资料发了过来,一脸同仇敌忾:“这小姑娘是301医院转来的护士,以前在心脏内科,这回才转的手术室。资质学历都普通,之前还有人想撮合迟威和她认识,迟威没看上她。我也没看上。”
曲繁漪火速浏览了一遍,回了个乖巧可爱的表情,锁了屏幕,看着窗外,心里乱七八糟盘算起来:“迟威呢?对她是什么感情?两个人之前就认识?还相过亲?”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秋宁儿先前微博里那句:“男人如果在家不饿,八成是在外面吃饱了。”
莫名惶恐起来——所以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这么越想越乱,干脆摸了手机打开秋宁儿的微博,打算再学习学习。自从盛以晴与自己提过秋宁儿以后,曲繁漪便将她的微博奉为圭臬,隔三岔五就点开她主页学习,为表虔诚,还特意关注了她的超话,按时签到。她本来社恐,昨晚得知盛以晴拉上了秋恣宁,她又喜又怕,想着暗中窥探,又不敢当面结交。
秋宁儿每天发的微博约莫在三五条左右,她点进主页,手指一条条下拉屏幕,拉到一条,拇指一下子顿住:
“出来蹦迪就遇到贤妻良母!晦气!不喝酒就算了,还没玩俩分钟接了个电话就跟接到圣旨似的要逃。穿得一身富贵,但却比谁都可怜,这辈子的路注定了——为男人当牛做马的。”
曲繁漪愣是将这条微博反反复复读了三遍,再看一眼发布时间,恰巧是她昨晚走的那会儿,这才确定这个女人背刺的是自己,一股气从脚底板涌起,指尖都颤抖起来,她深深呼吸,狠狠打下了一大行回复打算骂回去,可敲到最后,只觉得疲惫,算了吧。
曲繁漪颓丧倒在座位上。拉黑了秋宁儿,将手机撒到一边。望着窗外,眼泪一颗颗流下来。
三元桥往南一点点,就是亮马桥,毗邻使馆区,让这快地界的洋气指数飙升,周末的亮马河人声鼎沸。夏日河畔风景上佳,河里河外都是潮人,闲暇的男女在岸边玩飞盘、露营、看书闲聊。
河边一溜的露天餐厅,桌子椅子凌乱摆着,陈撰约了留学中介。
自从开始准备出国申请以来,基本上每个周末都在为申请做准备。陈撰的托福成绩刚刚出来,好在这些年在外资杂志工作,英文没落下太多,考前一周听了一周美剧,考前三天看了口语和作文的题型模拟了两遍,最后就这么半裸上阵。出了分数98,不上不下,幸而他要申请的制片管理专业对分数要求不高,算是顺利通过。
“文书你可以先大概写一篇给我。要结合你的工作经历,还有择校原因,写完之后我帮你润色。我们初步定的申请学校是NYU,USC,UCLA和AFI,其中的UCLA比较偏爱有工作经验的学生,你的经历会非常适合。除此之外,还需要两封推荐信,大概在8月的时候,最好是业内大佬,你不是目前在一家外资杂志么?有没有办法拿到你们亚太地区高管的推……嗯?…陈先生?”
中介唤了一声。
黄昏的光正好,露天咖啡厅坐着,恰有凉风习习,带来河水与柳树的味道。但陈撰却心不在焉。
中介一边说话,他却一边想着心事,眼神飘忽在河中的游船上,手指头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陈先生……”
中介又叫了一声。
“啊?”
陈撰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中介,“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工作太忙了么?”
陈撰摇摇头,顿了顿,看向中介:“有关出国的时间,我有没有可能今年申请,推迟一年,等到后年入学?”
“为什么?”
中介愕然,“今年的汇率好,且竞争少,美元一直在通胀,等到后年租金和学费可能都会增加。您是有什么额外考虑?”
“只是想在国内再留两年……”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算了。瞎想的。你刚刚说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