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开始催妆了,徐朝寒向徐朝霞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全福人进屋子里来同徐朝霞说夫妻相处之道,徐朝寒也不便听,出了屋子去前厅里同宾客们吃酒。
徐家在淮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徐朝霞嫁的人又是平阳侯世子,这前来吃酒的宾客自然多。徐朝寒转了好久,才看到几位哥哥坐的那一桌,便赶忙着跑过去。
“哥哥们在这儿吃酒也不知会我一声,你们可都去跟二姐姐告别了?”
徐朝寒向坐在一桌的徐昌源、徐昌茂、徐昌盛三人道,同席而坐的徐昌荣起身喊了徐朝寒一声:“四姐姐来了。”
徐朝寒满意的看了徐昌荣一眼:“还是八弟知礼,老太公给了四姐姐好些值钱的玩意儿,明儿四姐姐选两样送你,也好叫他们眼馋。”
朝徐昌源几人看了眼。
谁不知道老太公那儿出来的东西件件都不是凡物,最不济的也能换二三十两银子,徐昌荣高兴的直说徐朝寒如何的好,非要拉着徐朝寒在他边上的空位坐下。徐昌源不高兴了,白了徐朝寒一眼,道:“妹妹得老太公喜欢,听说前几日老太公上了你一副吴道子的真迹?那可值上千两银子呢。好歹我也是你亲大哥,同父同母的,你也不记着些大哥的好。”
徐昌茂和徐昌盛原想着跟徐昌源说道徐朝寒几句的,一听徐昌源这话不多啊,这是把他们给撇开来了,两人立即反口,徐昌茂指
着徐昌源道:“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老太爷可是经常教导我们徐家一家亲,堂兄弟不也是兄弟吗?四妹妹要是有了好东西,可别忘了我们这几个兄长。”
徐昌盛也道:“大哥还说什么亲兄妹,平日里还不如我和二哥对四妹妹好。”
徐昌源被徐昌盛和徐昌茂气得不轻,也不好这时同他们计较,拉了徐朝寒在他身边坐下,指着不远处的另一桌的一个男子,小声的道:“那就是淮阴柳家的二公子,生得个白面小生模样,谈吐也不凡。”
徐朝寒朝着他小声的嘀咕了句:“大哥竟在这儿注意别人去了,待会儿背二姐姐上花轿的事你可别给忘了。”
虽这般说,徐朝寒还是偷偷的看了那柳二公子一眼,他们这桌跟柳二公子中间还隔了一桌,柳二公子坐的对面,徐朝寒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模样的确算是俊朗,瞧着是个温煦和朗之人,跟同桌的人有说有笑,他们似乎是在行酒令,考的诗词,其余的人都面有酡红,想来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唯有柳二公子面若白玉,他面前的酒杯也一直未动过。
这样的人,瞧着好是好,也显出他诗词好,可是旁人喝酒了,可并不代表旁人比他差,好好的酒席,连杯酒都不喝,岂不是太不合时宜,不知礼数。
徐昌荣推囊了下徐朝寒,小声的道:“那桌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坐在柳二公子右侧的人是淮
阴巡抚的长子,李曾颐,李曾颐的旁边那位更有来头,是康郡王府的二公子,康义……”
徐昌荣将那一桌的人一一介绍给徐朝寒,这些人个个来头都比那柳二公子大,这柳二公子仗着文采好,也不让一让这几人的面子,真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不懂圆滑变故,这样的人还真是嫁不得。
徐朝寒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徐昌源,犯了愁,偏偏父亲和大哥都抬举这种看似傲骨清风之人。
徐昌源适时的说了句应景的话:“我们徐家乃书香世家,这行酒令比诗词的风雅之事,怎能少得了我们,二弟、三弟、六弟,四妹妹,我们过去跟他们拼一桌吧。”
徐昌盛几人自然高兴应下,蠢蠢欲动的就要过去,徐朝寒假装没听到,左右张望。突然她看到令一桌有个熟悉的身影,不喜的道:“那个小霸王怎么来了?”
徐朝寒说的那人是沈国公府上的世子沈风晚,当今皇后的外甥。徐家的四夫人夫人乃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女,四夫人的母亲是孝云郡主,与皇后的母亲纯和郡主是表姐妹。有一回这沈世子来淮北,到徐家从老太公那儿得了几样好东西,便就将这亲戚关系一扯一扯的,竟说五夫人也算是他的表姨母,要府里的人都喊他一声表少爷。
因着,这沈风晚自小母亲就死了,皇后觉得这个外甥可怜,处处护着,连宫里的皇子都比不得沈风晚重要,沈国
公府又只有沈风晚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沈风晚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活脱脱的就给惯成了个小霸王。
听说这小霸王十二岁的时候就霸名满京城,什么跟大臣的儿子打架都不是事,今儿这里砸了别人家的摊子,事还没解决,那儿就在赌坊里闹起来了,接着烧了皇上的圣旨,打了皇子的脸。十三岁的时候,在皇宫里把皇子绑起来当马骑,彻底惹怒了皇上,他一抹屁股就跑,然后就跑到了徐家,沈风晚就整日的带着他那些随从将徐家闹得没个安生,最后还是老太公出面,将他带到了松柏堂里,徐家才得了个安宁。那会儿徐朝寒刚失忆,什么都不记得,整个人傻傻的,没少挨那小霸王的欺负。
徐朝寒想起十三岁刚醒来那会儿,沈风晚就在府里,他从不搭理其他的人,确总是跟在她的身后,有一回,她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发愣出神,沈风晚突然的就用力将她推入湖水中。那正是冬日,湖水冰冻刺骨,徐朝寒在湖水里冷得直打哆嗦,沈风晚却站在石头上指着窘迫狼狈的模样无情的嘲笑。
“瞧你这呆模样,幸亏的是遇上了本世子,不然可没人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