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遥腿一软,跪坐于地,失神喃喃:“天杀的杜长兰,这么大的窟窿,我攒的私房钱全得填进去。”
鸿雁文会·中
杜长兰乐了,他把崔遥提起来,“不用你的私房钱。”
崔遥一个字也不信。
杜长兰拽着他,对其他人道:“先去吃饭,饭后我同你们细说。”
然而众人惦记这件事,饭都没吃好。
杜长兰环视一圈,连最没心没肺的陆元鸿也愁眉苦脸,明显将他的事放心上了。
虽然有点缺德,但杜长兰心里还挺受用。不枉他在这几个损友身上花费那般多心思。
饭后他们回到院里,杜长兰刚关上院门,陆文英开口道:“我现在能拿出五两银子。”
几乎是他全部家当了。
陆元鸿咬咬牙:“我能拿出八两。”
这都是他考上秀才后,各方奖励拿了一遍,加上他之前攒的。
宋越道:“我能拿十二两。”
崔遥有气无力道:“我还有六十三两私房。”
几方加一起,也有小一百两了,够杜长兰造一回了。
杜长兰拍拍崔遥的肩,笑道:“说了不用你们的私房钱。”
见几人愁色不减,他眉梢一挑,眼尾风流:“不过你们非要出,那简单出个茶水点心钱罢。”
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杜长兰道:“你们随我来。”
他推开屋门,将书案清空,拿出一张素描舆图。杜长兰手指虚圈:“这块地方可认得出?”
崔遥瞧着有些眼熟,陆文英道:“白雀庙。”
杜长兰颔首,随后手指挪移:“而鸿雁山,正是白雀庙旁边这座山。”
他落指点了点,指骨有力,敲出闷闷响声:“鸿雁山山势略低,山顶平缓,最是适宜聚会不过。”
他提笔蘸墨,频繁落下一点:“山坡西面,南面,北面皆有菊花,而东面往林中走二三十步,则有茱萸茂盛。”
陆文英渐渐琢磨出味了。涉及金钱,宋越颇为敏感,他心里快速算账。
杜长兰又道:“鸿雁山并无溪流,自然也作不得曲水流觞。”
宋越下意识减去酒钱,但随后意识到,哪怕没有曲水流觞,但交谈宴饮也省不去酒水。这笔钱还是得出。
此时杜长兰悠悠道:“县学虽然管理不严,但也差不离半月一次休沐,重阳节在初九,我设宴在重阳节前日,乃是初八。上午无课,下午却是有课。”
宋越眼睛一亮,若是下午有课,众人自然不能多饮,酒水可少备些。
但宋越显然低估了杜长兰,杜长兰可比他想得绝多了。不但酒水没有,连午食也是没有滴~~~
钱秀才等人猜测,以杜长兰现有的经济条件,要么是穷酸风,要么打肿脸充胖子。但杜长兰偏能走出第三条路来。
“阿遥,你帮我采买一匹料子上好的绢布,颜色偏黄些才好。”
话落,杜长兰又道:“我记得文英临摹仲尼梦奠帖?”
陆文英颔首,他道:“可勉强示人。”
陆文英素来谦虚,这话听在杜长兰耳中就是:写的很不错,可以拿出去展示了。
杜长兰看向陆元鸿和宋越,两人心头一紧:“我们不成,我们只会楷体。”
杜长兰眼角抽抽,这会子倒是机灵。
杜长兰想,只能他和奉若受些累了。唔,可以请李伯父写几个大字,镇场子。
屋内杜长兰同众人一通吩咐,黄昏时候,崔遥从后门离开。
钱秀才与同伴道:“果然是去崔家寻支援,这次我非得狠狠坑杜长兰一笔,杀杀那厮的气焰。”
待崔遥带回绢布,杜长兰裁剪成七尺长度,三尺宽共六张,以及十二尺长,三尺宽的料子四张。
他将七尺长,三尺宽的绢布给陆文英:“你在此布上誊写仲尼梦奠帖的全文。根据绢布发现,规划字形,注意行间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