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和陆元鸿探着脑袋看,宋越挠了挠脸,睁着一双未被世俗侵染的清澈眼睛:“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能看懂。”
杜长兰嘴角微抽。
崔遥这下也凑过来,本来还以为笔记很难懂,结果看到字迹时愣了愣:长兰的字什么时候写这么好了。
虽然字体还是张牙舞爪,但莫名就是比以前的字顺眼。
一些生僻字,杜长兰用了常见的同音字写在旁边,还标注释义。
崔遥心里一动,直接拿过杜长兰面前的《礼记》,很顺利的读了下来。
室内鸦雀无声,宋越看看笔记又看看杜长兰,最后视线转了一圈,落在杜长兰怀里的杜蕴身上。
他怪叫一声,夺过杜蕴往上抛了抛,激动的对着杜蕴小脸猛蹭:“蕴儿,你真是个宝,活宝!”
居然督促了杜长兰这懒散的家伙。
杜长兰懒懒的纠正他们:“是神童。”
这下众人都没有反驳杜长兰,谁让杜长兰一下子变得超有用呢。
崔遥劈手夺过陆文英手里的笔记:“先给我誊抄。”
宋越,陆元鸿和成忱都围着崔遥,留下陆文英跟杜长兰大眼对小眼。
少年人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汗水顺着脸庞滑落,在地上晕出湿意,少顷,他眼中闪过一抹坚决:“杜……”
“可以。”
杜长兰不甚在意道。
陆文英愣在原地,那双阴郁的眼睛里是明显的茫然,杜长兰笑了笑:“都是同窗,何必见外。往后我或许还有问题请教陆兄呢。”
陆文英郑重的点点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杜长兰失笑,杜蕴仰头望着他,“爹?”
杜长兰:“没什么。”
他活两世,本就占了便宜。余力之内,给努力上进的人行一点方便,有何不可。
他不认同陆文英的孤僻,但他欣赏陆文英的毅力。
酉时整,严氏学堂散学,小院里陆陆续续响起告别声,“先生再见”
“先生明天见”
。
杜长兰住在奉山村,学堂内无人同他顺路,他牵着儿子的手走在乡间小路上,一重风过,还带着热意的风拂面,汗水残留的盐渍瞬间变得刺挠。
杜蕴一张小脸都浮现红色抓痕,忽然感觉身边人停下,他疑惑的仰起头,一张湿帕盖在他脸上,头顶传来一阵笑声。
杜蕴扯过帕子,只看到男子欢快的背影,他鼓了鼓小脸。
如果是娘的话,肯定会温柔的蹲下来给他擦擦汗。才不像爹那样粗鲁。
杜蕴嘟着小嘴跟上,胡乱擦擦头脸,谁料杜长兰忽然转身,一指头戳在他额头,把人戳了个踉跄,好悬才稳住。
杜蕴心里的委屈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大的眼睛里蓄了水汽,仰望着杜长兰。
杜长兰摸出一块花生糖嚼了嚼:“爹的同窗,你都记住了吗?”
小孩儿怔了一瞬,乖乖点头,杜长兰龇牙笑:“也是,你都收了人家见面礼,再记不住人可就不礼貌了。”
杜长兰几口啃完一块糖,舔了舔唇:“成忱给的花生糖真好吃,回头问问他在哪儿买的,又酥又香,一嘴的花生味儿,吃了还想吃。”
杜蕴听着他爹的描述,口水泛滥。
此时,杜长兰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两块花生糖,递一块给儿子:“你要是不要?”
杜蕴忙不迭点头,朝杜长兰伸出小手,接过花生糖往嘴里塞。
“小心点别扯着牙。不然没了牙齿,说话漏风。”
杜蕴顿时不咬了,选择慢慢磨。忽然他鼻尖发痒,小手一捻,手心里躺着一瓣洁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