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宁将雪音留下报信,春信则跟着他去往了无念宫。
安又宁好歹在无念宫生活过不短时间,春信更是打小在无念宫长大,对无念宫内部地形熟悉。二人对了一番路线,从一条极偏僻的外墙翻入。
此处防守果然薄弱,半天也没瞧见巡防的守兵。
白亦清招揽势力,大师兄虽有些实力,但比不了鹤行允。鹤行允在白亦清的重重围防之下,虽救人困难,但还算可以全身而退,以安又宁对大师兄实力的了解,若被发现却很难走脱。
况且白亦清既然要拿他前世尸身炼灵珠,对他在炼丹室内的尸身看管定然严密至极,大师兄很难不会被发现,必然要起正面冲突,说不得这消息就还是薛灵故意放出来钓鱼的饵,他最好要在大师兄与敌方会面起冲突之前将他拦下来。
毕竟他现如今的修为也谈不上什么实力,提前一步将人拦下偷偷带走才是最稳妥的上策。
安又宁手指紧了紧身侧从驻营处随意拿来的一把剑,他们得抓紧时间了。
因从偏僻处来,二人兜兜转转了好些小道,才走到去往炼丹室的必经之路。此处现下安静,不知是不熟悉无念宫的地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目前看来大师兄一行人还没行到此处。
安又宁微微松了口气,带着春信准备在附近不远处蹲人,他无法预料大师兄会从哪个方向潜入。
不过片刻,不远处就忽然起了小小的骚动,安又宁当下心头一紧,与春信对视一眼,二人就默契的起身往骚动处去。
大师兄还是被彻底发现了。
二人不过刚偷偷赶到一边隐蔽处,就见火把攒动,人声嚷嚷,接着打杀声霍然而起。
春信担忧的看了一眼前方厮杀,问安又宁:“少主,现在怎么办?”
安又宁咬咬牙,片刻后终还是道:“趁乱将安阁主带走。”
夜行潜入自然都是穿的夜行衣,二人毫无违和的混入了其中。
安又宁前世使剑使的极好,如今虽修为不够,若碰上了修为碾压者,他前世剑招就如同花架子一般不堪一击,可当场都是普通守兵,他应付起一般修士还算是够用。
安霖之不知是否是被炼化尸身的消息激到的缘故,他一脸悲愤,仿佛杀红了眼,安又宁却看出来,大师兄心绪乱了,不过片刻,他剑招就露出了几个破绽。
恰好安又宁已然打到他附近,匆忙间格挡了回去。
安霖之看到安又宁的脸一楞,继而恍惚了一下:“阿、阿宁?”
随之立刻反应过来皱眉,眉心悬针纹愈重:“宁少主怎会在此地?”
安又宁立刻劝道:“无念宫天罗地网,安阁主快随我离开!”
说着一边拆招一边就伸手去拉安霖之。
安霖之却拒绝道:“我怎可看着他们如此侮辱阿宁的尸身!”
安又宁急道:“人死不过徒留躯壳,你师弟若还活着,定不会让你就为了一副躯壳,把自己活生生的一条命给搭进去!”
“报仇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安霖之性子本就有些固执,但他看着眼前人,却不知为何心中情感一阵涌动,忽就有些难以拒绝,一时间面色急豫。
“好一出兄弟情深!”
一句话忽插进来。
话音方落,前头就乌压压来了一群人,打头说话的正是语气奚落的白亦清。
他走上前来,盯着安又宁看了片刻,颇有些阴阳怪气的笑:“父亲和兄弟比……看来还是兄弟更重要。”
白亦清这是在说他此身生父宁宫主被关押多日,不见他现身,反而是上辈子飞云阁的大师兄方涉险他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救了。
安又宁却不吃他这一激。
无念宫宫主岂是说杀就要杀的,而且身份地位缘故,作为白亦清手中重要的保命筹码,白亦清还不能真的让宁父死,不然反而激起群愤,正道不留余地的群起而攻之,白亦清不仅丢了如今占了上风的大好局势,怕不死也会脱层皮。
想他白亦清若无绝对把握,还不敢赌命。
鹤行允几番周折不敢真正强攻无念宫,也是顾虑到人质问题。
营救一事上,鹤行允一筹莫展,安又宁若只顾莽上只会更加添乱,说不得弄巧成拙。
他对此事无法助益也就罢了,万不能再做那些拖后腿之事,只是……他心中确实是愧疚难当的——宁父不能死,但说不得为此吃了多少苦头。
安霖之就不一样了。
宁父人质在前,安霖之的身份对白亦清来说甚至不够资格作为胁迫正道的筹码,若安霖之被捉,以白亦清如今狠辣的手段,最坏的情况怕是会杀了他泄愤,顺便一道灭了门。
安霖之情况分明更加危急,如何教他坐视不管!
安又宁却知自己心中所想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就会被对方拿捏。
他一边给安霖之偷偷打眼色后退,一边冷静道,回的话却毫不相关:“你已然权力巅峰,何必赶尽杀绝?”
白亦清与安又宁是互相知晓对方真实身份的。
白亦清曾在安又宁死前暴露过自己的野心,安又宁如今为何会对他说出这句话,二人心知肚明。
白亦清略微有些惊讶的抬一抬眉,仿佛重新审视了一下安又宁:“你倒是有些长进,竟还记得。”
“可还不够,身份、势力,自身实力强大才最重要!你该最有切身体会的不是吗?”
白亦清嘲讽安又宁道,“譬如,有没有那颗修为甚好的内丹……究竟有何差别。”
白亦清看安又宁眼底暗了暗,露出一丝骄矜又带点得逞的笑意:“如今灵珠有可能面世,你以为,我会放过这上天给的绝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