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没有杀他!”
商乐一口气说完,倒似松了口气般的笑出声来。
殿里一时鸦雀无声。
只见商乐通红着双眼,恨恨的哭喊道,“我只是激了他两句,谁知道他真的会跳下去!”
“不就是一支破笛子吗?随便找个宫人下去打捞便是!”
“他自己本来就畏水,还要愚蠢的跳下去捞笛子……”
“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啪!”
一声脆响,众人皆是一惊。
商宴蓦然被拉回神来,只见商乐被一巴掌打翻在地,半边发髻散乱下来,嘴角犹带着血迹。
足可见这一掌用力之重。
汗丹颤抖着收回手,撩起袍角重重的跪倒在地。
眼含热泪,恳切道,“陛下!七皇子无辜冤死,如今已是真相大白,恳请陛下即刻处死凶手!”
契多隆随之跪下,眉眼间带着草原狼般的暴厉,“还望陛下遵守诺言,即刻处死凶手!给大汗一个交代。”
闻言,方才还呆若木鸡的商乐忽而反应过来,再顾不得仪态,几乎是匍匐着上前。
“皇兄!不……陛下!耶律齐不是我杀的啊!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跳下去……乐儿也是无心之失啊!陛下!”
“陛下!该下定论了。”
汗丹抬头,直视着高座之上的帝王,目光冷静却又带着决绝。
“陛下,当断则断,切莫为了一己私情而令七皇子冤死,令回纥众臣心寒啊!”
“请陛下即刻处死凶手!”
那目光太过执着,商宴也不由为之一震,汗丹向来沉着稳重,竟也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商宴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
仵作验尸后对外宣布的是溺亡,而只有皇叔和她知道耶律齐后颈还有一处致命的伤口。
从商乐的话语里看来,她却是全然不知的。
若她说的是实话,那么就意味着,在商乐离开静水池后……
真正的凶手,用发簪之类极细的利器,偷袭了耶律齐,而后将他推进冰冷的静水池中,失去了抵抗的耶律齐就这样被活活溺死……
死在了他从小到大的恐惧和人心的险恶里。
商宴被自己的猜想惊的背脊发寒。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抱着怎样的怨毒,才能在冰冷的黑暗里如同幽魂般的潜伏着,手里攥着利器,只待上前去给人致命一击!
先是伪造成溺亡,然后刻意拿走了耶律齐的玉笛,再栽赃给商乐……
所有的事情在扑朔迷离之际,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抓住了真相,然后拼命而固执的去证实自己的想法。
到了最后,真相才初露端倪,所有的猜测却被全盘推翻。
商宴忽然有一瞬的迷茫。
如果皇叔在这里……
她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她坐在这里心里那隐隐的不安是来自哪里……
原来是……那个人不在身边啊。
这么多年来,凡是处理重大的要事,皇叔都会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欣长挺拔的身姿仿佛为她撑起了一整片天。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在。
可是这一次,那个熟悉的位置却空空荡荡的,连着她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