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样,萧氏与陈家合谋逼宫造反,辱她母后,鸩她哥哥,是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血海深仇。
她战战兢兢的隐忍至今,不过是为了彻底拔除掉萧陈两家。尽管萧氏心里拿准了她的身份,但却有楚依安牢牢的护着她,双方盘旋多年,谁也没有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
但她心里的仇恨却是与日俱增,八年来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的心智。
小福子自小跟在她身边,又岂会不知公主殿下心里的痛与恨?
只得无奈叹息道,“在这深宫里的事啊,有太多都是看不透、说不得的,渐渐的,有些真相也就被时光掩埋,再难追寻了……”
“陛下也不必太过纠结于父辈的恩怨,该了断的……最终都会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商宴轻轻低垂下眼睑,是啊,该来的终究会来,而这场偷天换日的骇世之局,也终将会有黯然落幕的一刹,她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当所有的一切都血淋淋的撕扯开来摆放在她眼前,当她的世界黑白颠倒,当她的双手染满鲜血……
那时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和恨。
“只是不知道萧太妃这么急着封萧鱼儿为郡主,是不是又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商宴不言,只是缓缓摩挲着掌心里的奏折,片刻后却是冷笑出声。
“到底还是个母亲啊……没想到萧氏已经考虑得这么长远了……”
“什么?”
小福子诧异的看着她。
这陛下说话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还有这语气和动作……也越来越像某个人了……
一想到那人筹谋深算时无形中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小福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商宴并没有察,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渐消散,她缓缓开口道。
“小福子,你还不明白吗?在大商,男子爵位越高,他的地位和权力就越大,从而繁衍出百年的名门和世家。”
“而皇室的女子,她的封号越是崇高,身份越是尊贵,那么她所承担的责任却也越大……”
“有时候,不是你愿不愿意去做,而是全天下人认为你非做不可。”
看着商宴凝重的神色,小福子心里也有了几分明了。
“莫非,萧太妃是想……”
“不错,”
商宴淡淡打断他的话,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忧色。
“这一次,我倒和她想得一样,但愿我所担忧的……并不会来。”
小福子神色忧虑的动了动唇,最终只是轻轻叹息出声。
……
泰安宫内,阳光从斜开的沉木梨窗照射进来,光影飞舞间,层层叠叠的深紫色刺金帷帐整齐的用金钩挂着,燃着炉火的殿内一片安宁。
萧氏身着一袭暗紫色宽袖霏缎宫袍,长长的坠带上缀着黑色琉璃小珠,压了细细金线的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素手,犹似二八少女,只是那涂满了厚厚丹寇的指尖却猩红的带了几丝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