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四周望去,刚瞥见一道黑影,脖颈却被人狠砍一首刀,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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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压压的,像要下雨,狂风撕扯着树枝,任老太爷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一路朝紫禁城走去。
轿子外跟着的是皇上打小一同长大的侍卫,是皇上奶娘的儿子,按他这个年级原本已经在府里安享晚年,可如今皇上递了密信让他将任也温招进宫里来,还让他务必避开人群。
紫禁城除了那些奇珍异宝,最多的便是密道了。
那个中年侍卫走近一家不起眼的酒楼,打开地窖,漆黑的密道里潮湿、逼仄。
任老太爷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等走到尽头时已然腰酸背痛。
侍卫先从密道里跳上去,一手执明火一手将任老太爷从密道里拉起来。
视线陡然变亮,任老太爷垂着眼站起身子打量起四周来,约莫是个藏经阁,尘封的经书在火光下发出棕褐色的光泽,侍卫微微挪动古董花瓶,博古架从中间裂开,外头尽是黄色厚重的幔帐,正对着皇帝的龙塌。
任也温跟着侍卫走过去,一掀袍子,径直跪了下去:“臣任也温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约是黄土淹没到了喉咙,皇上躺在床上瞪大眼自己却没力气起来。还是侍卫将他搀扶起来,将他背后垫着软枕,皇上这才坐了起来。
他出气很粗:“起来吧,什么万岁的,朕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到黄土了。”
说罢,他扭头,就着莹莹烛火看了任也温好一会儿。
“也温啊,你也老了。想当年你高中状元,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这顺天府的街道里谁不多看你一眼?”
任老太爷笑笑:“臣如今孙女都成人了,怎么会不老?”
说起孙辈,皇上眼神忽然黯淡:“可惜朕的太子去了,不然朕也可以做做皇祖父。”
任老太爷不敢答话。
皇上摇摇脑袋:“你啊你,还是那么谨慎,当真是个老狐狸。如今宫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任也温想了想只道:“一切都安好。”
皇上嗤了一声:“都落在朱今白手里了吧。延文死的时候我只怪老六、老六死了后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究是被这狼虎给盯着了,他生母出身太低贱,我只想着就算他上位也不能服众,殊不知他机关算尽,欲要屠杀掉我所有的子嗣。也罢,如今我的两个儿子一个不成器、一个年幼,不论是谁都担当不起这个大任。”
“可是!”
他声音猛然提高,呛得嘶咳了起来,侍卫忙拍着他的背顺气:“这天下谁坐都行,就他朱今白,没有这个资格!”
任老太爷垂眸敛眉,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下来了。
可皇帝未放过他,他步步紧逼:“你说我应该让谁来坐这个位子?”
任老太爷第一次觉得不知所言,皇帝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呈现出一番死气的青黑,他目光沉沉,如狼虎一般紧随着他。
“臣。。。。。。”
“朕只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忘了你如今身子也不如往年那般好了。来人,赐座。”
任老太爷只能撑着膝盖将自己扶起来,坐在绣凳上,他抬眼,平视就能看到皇上眼里的光,诡异、深邃又犀利。
“臣。。。。。。。臣认为十二皇子能担当大统。”
皇上轻轻笑笑,抚着被子上绣着的飞龙:“他若真当了皇帝,还不知会成了谁的傀儡。这朝堂里我看了许久,各自站队纷争,倒是只有你们任家不偏不倚做了纯臣,既做了纯臣那是不是就得忠君?”
任老太爷背上的汗流了一层,忙说:“臣万死难逃其纠。”
“也温,你这倒是说的可笑了,朕怎么会让你去死?朕只是想要立哪样的储君,你们任家才会尽心尽力的辅佐?朕想想,老八、老十二你们肯定看不上。那,李霁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