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岂萧——铃木留给我的记录上明明写着我还能活个五年,但这次的复发,让我知道那家伙在骗我,或者说是在安慰我。本不想那么早离开的,天知道我多想再拥抱她一次,多想让她打个够,多想将她心中的积恨彻底扫除,但时不是时,期无定期,谁又能说清楚道明白命中注定的事。我还要命,不希望被她打死,失去生命我就什么都没了,更别提那些非物质存在的新仇旧恨。小松弄来的资料已经让“百文”
陷入封户困境,这样,母亲就有足够的时间为它漂净军火买卖带来的黑钱,也顺便能肃清它内里乔秦的残党。但这样还不够,旧颜不是个平凡的女子,她的光芒还需要金钱这绿叶来衬托一段时间,所以剩下的工作自然就得委托佐藤了,那个美国律师界的神话。呵呵,母亲果然是有眼光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冒雨救个陌生人,她把那场车祸导演得完美无暇,只可惜佐藤爱上了小松,没有如她所愿的隐瞒住真实身份而已。喜欢故弄玄虚的老太太,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小孩子性格改一改,在帮我的时候告诉我她的真实用意。被温暖的手铐箍住时,要说有什么放心不下,那就只有她了,那个恨不得我死去的人,那个在我昏迷时依然鞭打我的人,那个无数次伤我入髓的人。她说:“你逃不了的。”
我说:“我知道。”
我知道她的幸福不是我能给,她的仇恨却只有我能解除;我知道自己的幸福只有她能给,自己的快乐却不是她能施舍;我知道我爱她,也知道她恨我。背上的伤口好痛,像是要撕碎我,可见她是下了重手的。多难能可贵。想起十六岁那年她送我的生日礼物,霍氏的毁灭,多薄的礼,放到今时今日,只能算零头。“快走!”
再回头看了看那扇桃木门,我禁不住轻笑出声来,人格分裂症又在侵蚀我二十几年来努力维持的淡泊心性——我是上川家这一代的主事,带着天赋使命降生,要做的事还太多。五成的军火市场算什么?我会完整的让它变成上川家领地,得不到最爱的人,我只能在事业上登峰造极。旧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是冰,我是火,你的暗红,我的玄黑,终逃不过互噬的命运。我们之间,谈不起爱情,那就让我们来谈谈仇恨。谁让你我身负祖辈的冤孽与光芒。再爱你,我也只能放弃,而且也不得不放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作者:2191292382005-12-1817:44 回复此发言--------------------------------------------------------------------------------60《怀抱有时》原正雄把车子停在离我半米不到的地方,让人不由赞叹jaguar堪称完美的性能。“来选一下婚礼教堂吧?好多备选,我都已经被弄晕了,你定夺吧。”
这个温柔的男人甚至连婚宴上的盘子都会问过我,这样的“大事”
,自然不会自己拿主意。他的白色礼服始终是那种会迷倒很多小女生的样式,只可惜,只可惜我不是小女生,而是个头文字逼三的老女人。脚步不停,我执着地向前走着,安姿还在等我接她放学:“离家近一点的就好。”
若是因为婚礼影响到工作和休息,那就真错得离谱了。卓律师刚为我打赢官司,公司的帐户也刚被解封,这时候的一份一秒都是必须抓紧的,若不是为了实现自己对自己的承诺,我断断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结婚。似乎是发现我情绪上的异常,原正雄赶紧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方正的脸上满是笑容:“你那边有什么要请的客人吗?请帖马上就得送去印了。”
说实话,我真的不晓得他在高兴什么,不就是结婚吗,有什么可高兴的?结婚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了个伙伴还是多了个牵绊都很难说,更何况以正常记录而言,苦甜皆无望的几率更大些。我们都很寂寞,才是婚姻的理由?前几天我狠狠地把自己笑了一通,因为对着正面墙的大镜子,身着婚纱的我居然半点幸福的影子都找不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结婚不可,为什么非得找一个终究是要离婚的人呆在一个地方为难我本来就疲惫的心。想想以后日夜相守的日子,我不禁寒从心来,鸡皮疙瘩落得满地都是。为什么选他做新郎?完全是因为他的忠厚老实。我可能只会看这种所谓“温文尔雅”
的男人舒服些。“我送你去吧?”
他说的是他要送我去接安姿。“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先回去吧。”
要是我想快,直升飞机早就该停在学校的教学楼上了,可我就是想消磨时间,谁管得了我?“安姿呢?”
望着空空的教室,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找到她的任课老师。“哦,文太太,是这样的,刚才有位小姐把她接走了,一身黑衣服,头发前面短后面长,戴副无框眼镜,拄着手杖,安姿叫她小小。”
岂萧?!她不是回日本了吗?那个万念俱灰的早上,醒来,小床上没有她停靠过的痕迹,以至我不断问自己,这会不会全都只是梦。“这是她的联系方式,是安姿让她留的,说是晚上让您跟她们一起吃饭。”
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手里镀着铂边的名片:“是安姿的堂姐吧?要不就是姑姑?同姓呢。”
我要是告诉她,从理论上,安姿应该叫岂萧教父,那个年轻的小学老师会不会就此吓掉下巴颏?“呵呵,麻烦您了。”
“这名片”
“不用了。”
不用名片,只要知道是她,我就能猜到她在什么地方的哪个角落里吃饭。六年,一个人疾速成长的六年,她都是跟我在一起,她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什么程度的酸甜苦辣,什么种类的调料,连到什么品系的咖啡,哪里出产的雪茄???我都清清楚楚,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她会半夜起床喝水,不喜欢气味浓郁的香氛,睡觉时总会用被子蒙住头等等。现在,看这架势,我猜对了——这间店面不大的意大利菜馆门前,停车位已经被黑色的volvo占满。看起来这些客人们都不是来吃饭的。他们已经在餐厅前门处划出近三十米的警戒范围,想必后门的守卫会更夸张。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张扬?难道说这就是知道了自己身份后,她的真实面目?脑子里面突然闪过前几天原正雄请我吃路边摊的情景,多可爱的男人。比起现在的岂萧,他确实可爱多了。“对不起,小姐,您不能进去,这里已经被包下,请您到别的餐厅用餐吧。”
我的左腿刚跨进停车坪入口,就被横挡在面前的手臂拦下。看来那三十米防备森严的分界只是最后防线,并不是唯一的。从这个位置,我仅仅能看见岂萧被灯光拉长后映在落地橱窗上的影子。作者:2191292382005-12-1818:01 回复此发言--------------------------------------------------------------------------------61《怀抱有时》“那麻烦你帮我告诉霍岂萧,吃完饭把安姿送回家。”
说完,我调头就走,实在无法忍受那种屈就人下的感觉。可刚走没几步,又被人拦下来,看样子,他们对我直呼岂萧名讳很不满,又或者他们怕失礼于我这个“认识”
岂萧的客人。“您是文旧颜文小姐?”
问话的家伙大概不是中国人,那口生硬的国语让人听得极不舒服。“是的。”
“实在抱歉,我们不知道您就是东家在等的人???”
“没事的,我也没兴趣跟她一起吃饭,你把我的话带到就行了。再见。”
早料到有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和我发生敌人之外任何关系的,她的傲慢嚣张已经让我觉得恶心,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保证会吐出来。推开挡在跟前的手,我毅然决然迈出步子,顺手掏出手机,打算给原正雄电话,让他请我吃火锅。刚要拨号,它竟自己响了,陌生的号码,所以是陌生的铃声,弄得我一时不知道按哪个键才好。“你等等,”
这几天信号极差,来电声音失真得厉害,噪音也不小,所以我必须找个适合的地方接:“一会儿我回您电话。”
“不用。”
电话被切断。收线前,我模模糊糊听见那边有切割玻璃时发出的声音。打错电话了吧?我接着往前走。“东家???”
“东家!”
身后骚乱纷纷,很明显是有人又干了什么不符合“身份”
的事情。受不了好奇心的怂恿,我也回过头去瞟了一眼,很巧,正好看见她的肘尖击到已被划了个大十字的玻璃上,钢化玻璃瞬间瓦解,像被爆破般,不规则地失去中间的圆状区域。又来了吗?用刀子割玻璃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因为走门需要绕弯,所以她喜欢钻窗,让窗上的玻璃跟着她倒霉,这就是我从来不催她的原因,想让她动作快,就得为此付出惨痛代价。“这下能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