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隔日的早晨,江雨生和顾元卓一起出门买菜。敏真独自在家,正在做她的寒假手工作业,一个建筑模型。
门铃响起时,她还以为是顾元卓他们忘了带钥匙,没想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也没想到会是个小女孩来应门,俊秀的眉头微微皱起。
&1dquo;我找顾元卓。”男人迟疑地说。
&1dquo;顾叔叔很快回来。”敏真大大方方开门让他进来。
她不觉得这样一个西装革履,香水气缭绕,连眉毛都修理得如此精致整齐的男人会是个坏人。
男人自打走进屋,眉头就越拧越紧,简直好像走进了难民营,步步惊心。
屋内不算很整洁,敏真的模型零件丢得到处都是,胶水的气味酸臭刺鼻。楼下的人家大概又在炒辣酱,呛人的油烟气从密封不严实的通风口窜入屋内,弥漫满了整间屋子。
这是生活的气息,敏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显然男客并不认同。
家具看得出来全是廉价货,沙上居然还有一层罩子,且胡乱堆放着各种书卷资料。
阴天,屋内只在餐桌上放一盏小台灯,惨淡的灯光映衬得墙壁霉灰,处处衰败潦倒。
男人小心翼翼地在沙上坐下,随即又跳起来。原来下面还藏着一枚暗器,是一把小小的指甲钳。
这间屋子不仅清贫陈旧,还处处暗藏杀机。顾元卓怎么能安然地继续住在这里?
敏真自厨房端了一杯热茶出来。
旧玻璃杯,配上市买来的廉价茶叶,茶汤的颜色同尿无异。
男人碰都不碰这个杯子。
敏真倒是对这个客人十分好奇。她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
同顾元卓的俊朗刚毅,以及江雨生的斯文清雅不同,这男人好似一个精致的面人。他显然有点混血,肌肤赛雪一般白,嘴唇红润,五官精美得如同画细细描绘出来。
大抵天下的美人都有一股傲气。这男人穿着精美的西装,手戴钻表,目光扫过屋内,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敏真便也对他冷冰冰。
男客问:&1dquo;顾元卓去办什么事了?”
&1dquo;顾叔叔买菜去了。”敏真说。
男客露出惊骇之色,不逊于听到顾元卓去抢劫银行。
敏真冷笑,语气充满孩童的天真:&1dquo;顾叔叔做饭可好吃了。叔叔您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顾元卓还下厨做饭?
那个一度连烧热水都不会的人,如今不仅沦落到在男朋友的陋室里寄居,还要买菜煮饭,做尽腌臜俗事?
难怪顾太太这么清高的人,都不惜硬着头皮致电他父亲求助,希望能借助许家的力量,将儿子从泥潭里救出来。
不过一会儿,顾元卓和江雨生提着菜回到了家。这位男客又受到了一轮的冲击。
这是顾元卓?
那个会用漂亮的花体字写法文情诗,抿一口红酒就能品出年份和产地的顾元卓?
他黑瘦,憔悴,旧大衣明显已不合身,却无所谓地套在身上,一双皮鞋至少一个月没有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