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院的院服啊。”
他脸色一变,“糟糕,我都忘了跟你讲,组织的学长叮嘱一定要穿院服去的。你一会儿得扎眼了。”
“没关系。”
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我们院穷,没有院服。呵呵,幸好没有,像你们这样,还能穿出去见人么。”
“喂!百t恤虽然式样老了点丑了点,料子破了点差了点,也没到不能出门见人的地步吧。”
柏子仁一本正经,“麦爻,不是老同学说你,你怎么一点艰苦朴素的精神都没有呢?小小年纪就追求名牌,骄奢淫逸的作风可一定要改改。毛主席教导我们‘骄娇’二字切不可取。”
我翻翻白眼,拜托,我骄奢淫逸?我最贵的衣服是羽绒服,价位都没超过三百!某些一天到晚教育别人的人,一双限量版的鞋子就够我吃一年了。“幡然悔悟啦,哑口无言呢。”
他还不依不饶。“我是懒得理某些后知后觉的人。”
笑话放久了都会变冷。我懒洋洋的指指他的背后,坚持着最后一点的好心,同学,你自己念念衣服上的字。“n大技院,怎么呢?”
“不怎么。”
我都不好意思跟这种人走在一起了。“n大技院,n大技院,技院,妓院……”
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可是你自己认识到的,我什么话也没说。”
我跳开,急忙撇清关系。“麦爻!”
瞧那一个个字,被他牙齿咬碎了,从齿缝间迸出。我笑的前俯后仰,结结巴巴道,你都穿着它招摇多久了。“喂,我问你,那个学长是不是在知道你是技院的学生以后才要求你穿院服的?”
“对。”
他垂头丧气,旋即一瞪眼,“你还敢提那两个字。”
“乖乖,不生气。”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大笑,“你要相信,有你的存在,你们学院会大放异彩的。特别是当你身上穿着这件洁白的院服在学校里摇摆时……”
“你再说,再说。”
他伸手作势要掐我的脖子,我连忙跳着跑开。“嗳,你们两个,不是说今晚有大餐吃吗,怎么还在这里晃悠。”
李苏跟梁丘迎头走过来,李苏笑眯眯的问。“小孩子不懂事欠管教。”
柏子仁犹自恨恨,当着人前不得不松了我的脖子。“周末一起聚聚?”
梁丘提议,“阿城他们发现了一家不错的俱乐部。”
“算了。”
柏子仁摇摇头,笑道,“我要回去,你知道,回去以后想出来比登天还难。”
“你们要去哪儿啊?”
李苏好奇地问。“小孩子,别多嘴。”
梁丘笑着拍拍她的脸颊。“喂!阿柏跟我同龄,你也就比我大一岁。”
李苏愤愤的涨红了脸。柏子仁拉我,走吧,没咱们的事。李苏还在后面大喊,喂,你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快走到预定的餐馆时,柏子仁忽然问,你不想知道我们周末要去哪儿吗。我笑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怎么知道?”
他眼睛亮晶晶的睨我,眼波流动的样子让我几乎误以为我们已经赴完宴,他还在饭桌上喝过酒。“你们所说的不错应该就是好玩,而一部分人的好玩就意味着另一部分人的难堪。”
我淡淡的扬起眼睛,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源源不断的欢乐,所有的美好丑恶幸福悲伤都是相对而言。他沉默的看着我,摇摇头,没有反驳。组织聚会的学长果然是居心叵测。大家看到柏子仁身上招摇过市的“n大技院”
时,悉数笑翻。人们形容走进新课堂的时候通常都会形容“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兴奋而忐忑的走进新的教室”
,可惜我大学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
下面有学生喊,老师,你抄袭了没有?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这个,相比大家也知道所谓的学术著作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们这门课,我不要求大家买参考书,就是买也不要买我编的。”
课堂上笑成一团。“倘若大家非得觉得有本书心里才舒坦点,我建议大家去网上下一下就好了。钱,是不用担心它花不掉的。”
下了课,我们收拾好东西说说笑笑的往下一节课的教师走,包括艾嘉,都觉得大学生活果然跟高中不一样。李苏见识过开放式教学,感觉还好。“对不起,请问你知道怎么走吗?”
经过走廊时,有个白净的男孩子满头大汗地拦在我们前面。我们让他重复一遍问题,他操着结结巴巴的中国话,里面不时夹杂着几个外文单词。我下意识的望向李苏。没想到是阿秀先开的口,开口就是一通叽里咕噜的朝鲜话。我们宿舍常说阿秀得天独厚,既会说韩语又会说中国话,英语都是第二外语。“怎么碰到老乡了?”
那个男孩要去的教室居然跟我们一样。“就是嗳,真丢人,汉语怎么说得这么差。”
阿秀叽咕,“他是怎么通过考试的。”
被奚落的男孩子脸红的连我看了都过意不去,我连忙捅捅阿秀,示意她口下留德。等待老师进来的工夫,阿秀大概觉得老乡见老乡,起码要相互寒暄一下,懒洋洋的对坐在我们旁边已经翻开笔记本正襟危坐的男孩打招呼,嗨,你是东北哪里的?男孩子愣了一下,腼腆的微笑,轻声细语,我来自韩国,不好意思,我的汉语说的不好,让您见笑了,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的。阿秀呆了,我们仨面面相觑,局促的对他点点头。今儿人丢大了。真的不怪我们眼力不济。按道理说,韩国人跟中国人还是比较容易区分的。我们学院有好几个韩国留学生,不用他们自我介绍,只要看一眼他们先声夺人的打扮,大家就心知肚明了。可是眼前这位,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打理的规规矩矩的头发,白白净净的面孔,乌黑柔软的头发,浑身上下毫无一点多余的古怪装饰的秀气男孩,看上去就跟乖乖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中国高中生完全一般模样。“我觉得我看上去比你更加像韩国人。”
阿秀仔细打量了他半天,替我们说出心里话。腼腆的韩国男孩子羞涩的笑了笑。“囔,这个给你,我的电话号码,怎么说都是说同一种母语的人。这里我虽然也是今年九月才来,怎么说也是中国的一亩三分地,论起来终究比你熟些。”
阿秀想一出是一出,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丢到男生的面前,粲然一笑,“有事招呼一声,别客气。就算我罩不住,这两位,我的舍友,她们是地头蛇,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