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样以外的东西我都吃啊。”
我狡辩,“我不是一点也不瘦吗,小哥哥看上去都比我瘦。”
“你那是虚胖,怎么能跟人家比。要不孙郴,以后你练跆拳道的时候把麦麦也带上吧。”
我妈朝孙郴眨眼睛。我立刻尖叫,我不要!跆拳道班每次上课前绕操场跑四圈,完了以后再跑四圈。别说训练了,光这3200米跑下来就可以让我英年早逝。“你不是天天嚷着要减肥吗,练练跆拳道,强身健体、减肥、自卫,一举三得。”
我妈调侃道。我呵呵傻笑,我有说过要减肥吗,肯定没有。吃完饭,孙郴带我去他的房间玩。我竟然意外在房间里看到了钢琴,我走过去,手指抚上琴盖,笑着问他,几级了,莫扎特先生?“十级。”
他走过来,打开琴盖,“要不要我为你弹奏一曲啊,虽然那几首考级的曲子我已经练到想吐。”
“别别别,你要真吐出来我的罪过就大了。”
我摆手。他已经坐到钢琴前,手敲着曲谱问,麦麦,你想听什么?我想想,《月光》吧,《致爱丽丝》我已经听得头皮发麻了。他弹琴的时候,我下意识看他的手。与我想象中的不同,流淌出悦耳琴声的手并非纤细修长。他的手指节处有些粗大,不知道是练琴练出来的,还是练跆拳道的结果。他沉浸在音乐里,目光深邃而幽远。我下意识的用手支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他忽然转头看我,我猛然意识到琴声已经停止了,有些赧然。“小哥哥,谢谢你的病例证明。”
我窝在沙发上,微笑。他笑笑,不客气,你不生病了才是重点。“小哥哥,你以前为什么从来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个怪人呢。”
我埋怨道。“我不说?我不是自我介绍过吗,是你不记得我了好不好。”
孙郴被挑起旧怨,积恨难消地瞪我。“嗳,这能怪我吗?你没头没脑来一句‘我是孙郴’,我哪里知道孙郴是谁。”
“为什么我知道麦麦是谁呢?”
他不依不饶。“我也知道小哥哥是谁啊!还说呢,你不照样不认识麦爻,还‘同学,你小声点,会影响到别人的’。”
我惟妙惟肖的模仿他的语气。他苦笑,我总不能自我介绍,我是你小哥哥吧。我笑着喊,啊!救命——有人耍流氓。他也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记起另一桩仇,你回去以后就没有好好想想我到底是谁?“想过了。”
我一本正经回答道,“我思前想后,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有了结论以后才安然入睡的。”
“什么结论?”
他急忙追问。“搭讪的。”
“靠!我找人搭讪?”
孙郴一副“伤自尊了”
的表情。我笑翻了。“你就没仔细想想别的可能?都没有把我往那个方向靠过?”
他不死心,企图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拜托,你走的时候我才多大,虚岁四岁,实际上才三岁多。你哪能对我要求这么高。我没把小哥哥也一并忘得一干二净你就偷笑吧。”
“没良心,我就记得清清楚楚,一听到麦麦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比我大嗳,大两岁呢。对了,那你起码应该比我大一届,怎么跟我同届,我能想到是你就怪了!嘿嘿,坦白说,你是不是留过级?”
我狐疑的看他,啧啧,看不出来,一中的高材生还有过那般不堪回首的黯淡时光。“什么?我是生日小,刚好十月份的生日,死活不让我报名,郁闷的我又上了一年幼儿园。现在估计我们年级没人比我大了。柏子仁也比我小了近两个月。”
“别伤心,别难过,陆西就比你大。”
我安慰道,“当年要去小学报到的时候,他腿摔断了,休过学。”
“哦?他腿摔断过?你们俩不会上树掏鸟蛋摔下来了吧。”
孙郴摇头,“可真笨的够可以。”
“哪跟哪啊!陆西才不会做上树掏鸟蛋这种事呢!那个,他腿摔断嘛,嘻嘻——”
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是我把他从水泥板上推下去了,害得他休学了一整年。幸好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去了,不然我妈不打死我变妖怪才怪!”
“他惹你了?”
孙郴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笑容不变。“惹我?你说陆西?他才不敢呢!我只要作势装哭,他就什么都听我的。那次是我不好啦,他担心我会从水泥板上摔下来,想叫我下来,结果惹恼了我,我就一把把他给推下去了。幸亏陆爷爷刚好去学校接我们放学,不然陆西的血都要流光了。那次可真把我吓坏了,陆西输了好多的血。那一年的时间他都不太能出门,天天呆在屋子里。我怀疑他现在皮肤那么白就是小时候太阳晒得太少了。”
“你跟陆西很熟?”
“那是,生死患难之交。”
我笑,“我闯祸的时候他没少帮我背黑锅。嘿嘿,我妈不好意思打他,爷爷奶奶也不太动手。我们小学时一直都在一个班上,我怀疑是我妈让他盯着我怕我闯祸的。后来六年级时他拿了一个数学竞赛的晚上我在房间整理书本的时候,妈妈叫我出去接电话。一般这个时间只会有陆西打电话给我,知道我家电话号码的同学不多。“陆西,你寒假有没有补习班啊,我弟弟会过来玩。”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传来醇厚的男声:“你弟弟,是不是你舅舅家的小宝宝啊。”
“小哥哥!”
我惊讶,旋即反应过来肯定是妈妈把号码留给孙妈妈的。“什么小宝宝,他现在已经比我高一个多头了,站在我面前我都没什么气势摆姐姐的架子了。”
“那好啊,我去你家玩,等他来了我刚好看看长大成人版本的宝宝。我记得我还给他换过尿布呢!”
“嗳,你到时候可别提这茬,我提他都跟我翻脸。”
我们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寒假里的事,然后不约而同的抱怨老师惨无人道。讲了半个多小时,我站在客厅里脚都有些冰了才挂电话。还没有走进房间,电话又响了。我拿起电话,拜托,小哥哥,还有什么事啊?都说了半个多小时,我手都冰了。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我急了,喊,孙郴,你以为不说话电话就不收费啊。“先回去,把手套戴上再接电话。”
陆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陆西,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孙郴呢。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小哥哥?原来他就是孙郴。天啦,实在是太巧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跟他分享这个消息。“麦麦,听话,先去把手套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