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集会,我们一家三口出门逛。路上地瓜老远就跟我打招呼。大概是爸妈在身边的缘故,我只是匆匆朝他一点头就过去了。我爸很奇怪的问我,同学跟你打招呼,你怎么不过去多说两句。我嘿嘿的干笑,虽然爸妈从来不会盘问我打电话找我的男生的身份(几乎都是来借我的作业抄==),但小小的我那个时候终究是敏感的。敏感的连同陆西通信都有意无意的瞒着爸妈。后来一问陆西,他也是这样,不过他们老师从来不干涉学生课堂以外的生活,否则他可没有像陆奶奶一样尽心尽责的邮差。我把这句话念给奶奶听,奶奶很得意。从初二开始,各种竞赛辅导班陆续上课。班上成绩能排在前半截的几乎都或多或少报了一两个辅导班。我本来是想随便拣一个班上上的,竞赛获奖保送的在我们初中历史上尚未有榜样,我不觉得自己能够破天荒。毕竟,我的智力,竞赛班的师资力量都在那儿摆着。人往高处走,这些年,能够独当一面的乡村教师都挤破头往城里的中学钻。班主任不知道从哪儿看出来我是可造之才,把我叫进办公室三次以后,我也认为自己是可造之才了。稀里糊涂的,英语数学物理三个竞赛班全报了名。回到家我才反应过来我被卖了还帮人数钱!顿时不得不佩服班主任的功力,老同志果然狡猾。竞赛班只能利用双休日开设,如此一来,我每周只剩下半天残存苟喘的时间。姜焱骂我自作孽不可活。她是滋润了,小日子简直青翠欲滴。地瓜送零食过来,她拿到我面前分我一半。两个女人一面吃着别人的孝敬,一面还对这个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瓜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好好学习。他总觉得反正他家的超市以后肯定是他的,给人打工的才不得不当书呆子,他是要当老板的,压力压强平面几何跟他有什么关系。姜焱讲他,他振振有词,你回去问问你爸妈,他们平常用不用勾股定理十字相乘法?姜焱被噎的说不出话,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吼,我知道他们用不到,但我不想跟他们一样生活。地瓜惊讶,你当然不用跟他们一样生活,我怎么会让你田里忙死累活,你只需要在家看店带孩子就行了。我从学校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地瓜的电话就急吼吼的响个没完没了。我歪在沙发上,没好气的“喂——”
。可怜地瓜同学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哭了,麦爻,姜焱要跟我分手,你帮我劝劝她啊,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会一直好好待她的。“什么?”
我直觉反应是地瓜肯定做了对不起姜焱的事,姜焱才会反应这么激动。于是我义正词严的逼供,党的政策你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哎哟,大姐,我求你了。”
地瓜差点要隔着电话给我磕响头,“大姐,这次你可一定得帮我劝住姜焱。她要怎么都好,哪能这么绝情,说分手就分手的。”
“得得得,这我不能打包票的。你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姜焱不会这么毅然决然的。”
地瓜前言不搭后语的给我说了大概,我越听越糊涂,只好含混的嗯了几声,放下电话准备去找姜焱。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平常地瓜也没少在我跟前打点。我刚拿起桌上的钥匙,姜焱就一路嚷嚷的冲进我们家门。“麦爻,没办法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地瓜还是早点散了的好。”
她喝着大果粒酸奶,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我从她断断续续的抱怨中隐约理清了是怎么回事,我真是个不厚道的家伙,因为我的我从小运动会都只干一件事,写稿。就是那种送到广播台,“xxx,加油!我们为你欢呼,我们为你呐喊,你是我们的骄傲”
的稿子。一开始时被老师抓壮丁临时拉过去的,到后来咱也是一资深撰稿人。每临校运动会,我都会正襟危坐的端坐于班级专区的最前端,一本正经地今年抄去年。享受的待遇与拼命流汗的运动员并无二致,因为录取的稿子数目也跟班级的最后得分挂钩。写稿子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动手的不用动腿,每次班上同学求爷爷告奶奶祈祷那个长跑人选不要落到自己头上时,偶的姿态都可以摆的高高的。人总是会乐极生悲的,初二时校运动会无论我们可怜的体委如何苦口婆心威逼利诱软磨营兼,班上的女生都不为所动,始终还差一个舍身取义的人。最后班主任发话,这项关系班级荣誉的重担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落到了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