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面色尴尬,却也无话可说,只唯唯应承。却又忍不住问道:“不知孙辽给少主来信,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孙辽便是逐风堂山东分舵的舵主,陆欢颜上京途中曾与之见过一面,这封信便是几日之前通过方笑天直接送到陆欢颜手上的。孙辽是一个很有胆识的人,对于陆欢颜交代的事情很认同,所以做起事来特别上心,以至这么短的时间便将胶东半岛的港口拿下了一多半。这次来信也是特意回报说明,意思就是,赶紧夸我啊夸我啊!此外,他在跟漕帮交涉时出了点问题,也需要陆欢颜定夺。
逐风堂里消息传递的规矩,南北两地各有一个总联络人,正常情况下的消息都要经由这二位汇总整理后向堂主汇报。如果有紧要情况,则可以直接向堂主传信,不必告知南北两地的总联络人,是以季寻才有此一问。
陆欢颜微微一笑:“是有些事,要我跟季先生回禀一二么?”
“不敢。”
季寻轻哼一声,又道,“今日少主来此,想必是有事找安夏兄弟,属下不便多做打扰,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路欢颜开口,转身拂袖而去。
安夏看的暗暗心惊,季先生恼了少主,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可是明明刚才,似乎是季先生对少主不太尊敬,哎呦,怎么反倒搞得自己好烦恼啊!
陆欢颜并没有阻止季寻,看着他离开,神色淡然地端起茶盏来喝。
安夏挥了挥手,厅中伺候的下人便渐次退出去。走到陆欢颜跟前道:“少主,榆次大街就在琉璃巷后面,堂主就住在那里的一个院子,属下现在带您过去吗?”
陆欢颜看了他一眼,道:“季寻来燕京是因为师父也在,对吧?”
安夏道:“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季先生行事向来只唯堂主马首是瞻,其他的便是咱们唐中规矩也是够不着的。”
不动声色的穿小鞋,安夏给自己翻了个大白眼,但是现在必须站在少主这一头,他并不是那种不要脸向上爬的小人啊!
陆欢颜笑笑:“我瞧着季寻定是得了师父的什么吩咐,他只要对师父忠心,我便不会对他怎么样。今日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跟师父提起。”
安夏松了一口气,笑道:“属下以小人之量度君子之腹,让少主见笑了。”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这么轻松,陆欢颜心里感慨,果然还是智商高的人可爱一些。点头道:“咱们现在过去,不会和季寻撞上吗?”
安夏想了想道:“按道理是不会,若是堂主此番不想被人知晓行踪,季寻也不会大白天过去,这会定是回了客栈。属下派了人盯着两边,少主放心吧。”
陆欢颜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既然安夏这么说了,便也起身,吩咐有缘到在此等候,独自跟着安夏往后院过去。
有缘原本是不乐意的,但是她太知道陆欢颜,在这种时候说出的话一定不容更改,也只能眼巴巴地瞧着二人离开。
在琉璃巷后面,就是榆次大街,这条街清静得很,只有几户人家,瞧着也十分普通。陆欢颜跟着安夏径直来到其中一户的门前,安夏道:“少主,咱们要不还是绕到后面,悄悄地进去?”
陆欢颜摇头:“没那个必要,敲门吧。”
左右她已经到了,不如光明正大地来见面,她倒要瞧瞧师父会怎么做。
安夏虽是不解,也只得照办。
门环扣响,里面果然有了脚步声。待门打开,院子里站的,竟然就是谭义守。
鬼医谭义守一直是跟随在傅流年身边的,有他的地方必然是傅流年落脚之处。陆欢颜见了他,心里也算是有了底。且不管傅流年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人,好歹是找着了。
有时候陆欢颜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明明傅流年是师父,自己却总是时时在担心他,也就只好归咎于他那病怏怏的身体,简直是操碎了心。
谭义守见到陆欢颜和安夏,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反倒很快镇定下来,和二人见礼打招呼。
安夏见谭义守站在门口,忍不住道:“老谭,少主今日是来探望堂主的,烦劳你领我们进去吧。”
谭义守长着一张特别长的脸,五官看着也有点扭曲,据说是因为年少时迷恋制毒,吃错了一味□□,解毒不及时,有点毁容。所以江湖上称他鬼医,不只是因为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也是说他长得丑,像鬼不像人,虽然夸张了点。因为他常年跟着傅流年,而平日里是不参与逐风堂任何事物的,是以竟连安夏都没有见过他。
此刻谭义守甭着一张鬼脸,冷冷地扫了安夏一眼。安夏心中一抖,后背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暗道,早听说谭医似鬼,没想到不是说医术,竟是说长相吗?老天,这么丑的一个人,每天陪着堂主吗?要是换了自己,恐怕活不过三天……(作者:安夏,你这么呆萌,你家少主知道吗?)
陆欢颜自然知道谭义守的脾气,他不搭理安夏简直不要太正常,其实就连自己他有时候都是爱答不理的。索性跟他摊牌:“谭医,我知道师父在里面,你让我进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