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你方才跟我说什么?阿碧和勇冠侯世子的事情?”
“是啊,母亲觉得这亲事如何?”
“勋儿算是自家人,当然是好。但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阿碧才十一岁,怎么样也得等四年后才能出嫁,人家如何等得?”
“这点母亲不用担心。勋儿尽可以先养两个妾室通房在身边,到时候等阿碧嫁过去做正妻便是。”
赵阮拉过朱成碧的手,“我们阿碧模样好,又聪明伶俐,勇冠侯府娶回去也不亏。”
朱成碧微微红了脸,不敢抬眼。昨日,她不过偷偷在鉴明堂看了林勋一眼,他身上那强劲的男子气概,与京中那些书呆子的弱不禁风相比,简直是让人心折。她并不了解他,倒谈不上多喜欢,可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一定会叫很多人羡慕嫉妒死吧。
长公主道:“既如此,你与祁儿商议便是,我没有意见。”
赵阮大喜,躬了躬身子:“谢谢母亲!”
长公主又转向张妈妈,问道,“林姨娘还没被放出来?”
张妈妈回道:“是啊,小公子哭闹得不行。昨天三小姐又去国公爷那里求了半天,国公爷有些松动了,但还是没下令把林姨娘从思过堂放出来。唉,她也不过是做了替罪羔羊……”
赵阮心里冷笑,活该那林淑瑶吃点苦。仗着有几分姿色,是勇冠侯府出来的,深得国公爷的宠爱,又生了个儿子,在府里都快要跟她平起平坐了。这次国公爷被弹劾斗富,都是因她而起,关一关也好。
郭雅心和绮罗又坐了会儿,见插不上话,索性告辞离去。她们走的时候,梅映秀和叶蓉还在明堂里等着长公主接见,似乎都已经等习惯了。
妾在家中的地位便是如此,只能算半个主子,听凭主母差遣。稍微得宠些的,地位或许然。但再怎么然,他们生的子女只能在外人面前管主母叫母亲,管自己叫姨娘。
“六妹妹等等。”
朱成碧追出来,向郭雅心行了个礼,拉着绮罗的手说,“好几年不见妹妹了,能单独跟你说说话吗?”
郭雅心当然放行,绮罗狐疑地被朱成碧拉走,心想这人莫非是转性了?等到了偏僻之处,朱成碧一下甩开绮罗的手,狠狠地推了下她的肩膀。因为绮罗胖,她纤细,绮罗只是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朱成碧显然没想到推不动绮罗,不悦地说:“朱绮罗,你们母女到了国公府,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我娘要你们别乱走,今天为什么跑到松鹤苑来了?”
“祖母生病了,我们理应来看望她,这不算乱走。”
绮罗实话实说,“就算乱走了,我们也已经分家,你娘管不到我娘的头上。”
“你!”
朱成碧上前一步,绮罗不甘示弱地问:“怎么,你又想动手?”
“你给我等着!”
朱成碧狠狠地瞪了绮罗一眼,昂走了。
绮罗回到郭雅心身边,郭雅心好奇地问道:“你五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绮罗当然不能据实以告,只笑道:“问候了一下而已。”
他们走到花园里,看见一众下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郭雅心让玉簪过去看了看,玉簪回来禀报说,七公子要骑二公子,二公子不肯,七公子正在哭闹。
只见那边的下人们纷纷退开,一个清秀的少年紧抿着嘴角,低头站着。旁边的婆子抱着一个稚子,大声地说:“我要骑马!你快趴在地上给我骑!”
少年声音微颤:“可我是你哥哥。”
“你是卑贱的丫环生的,我才不承认你是哥哥!”
那孩子霸道地说,“我命令你给我骑!否则我就告诉爹和祖母,你欺负我!”
少年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缓缓地俯下身。他也不甘心,他也想反抗,可娘告诫过他,在家中他们是最没有地位的,绝对不要得罪别人,尤其是夫人和林姨娘的人。
绮罗想起前世继母所生的弟弟也要把她当马骑。当时她为了让继母和弟弟开心,也是如同这般地忍受顺从了。可这些人凭什么要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她径自走过去,冲少年喊道:“不要妥协!”
少年颤了一下,侧头看着绮罗。绮罗走到少年身旁,对那孩子一字一句地说:“他是人,不是你的玩物。”
年幼的朱景启不悦地喊起来:“这个胖子是谁?来人啊,把她赶走!”
他长得白净圆胖,眼睛大而有明亮。若不是这般霸道,倒也是十分可爱。
几个下人当即就围了上来,朱景舜连忙卑微地说:“我给弟弟骑就是了,你们不要为难她。”
“不行!她长得太丑了,你们快把她拉走!我不想看见她!”
朱景启在乳母怀里,不依不饶地叫道。
“你们凭什么对我动手?”
绮罗环看四下,凌厉地说,“我是二房的嫡女!”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了。二房可就独一个的六小姐,二爷夫妇都疼得跟眼珠子似得,府里谁人不知?朱景启在一旁大脾气,乳母一直哄着。这时郭雅心走了过来,乳母看见连二夫人都惊动了,哪里还敢造次,忙带着人走了。
朱景舜看到郭雅心,不确定地问:“您是……叔母?”
郭雅心笑着点点头:“你是景舜吧?听说你在白鹤书院读书,成绩很好。”
朱景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跟大哥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叔母,我是特意从书院回来看望姨娘的,她生病了。谢谢您跟……六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