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怪我?”
谢时放轻了声音,语调听起来无辜又柔和,还十分可恶。
“你要不是那么说,本座怎么会想起来改这个?”
大妖怪越说越理直气壮,“都是你的错,你要赔偿本座精神损失费。”
“可是,如果不是你先欺负我,我也不会这么说呀。”
谢时慢条斯理地说,“照我看,这都是你的错,你也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
雪追卡壳,沉思半晌,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从何驳起,只好不情不愿地说,“行吧,你想要本座怎么赔偿你?”
谢时敲了敲他的脑袋:“不知道,先记着。”
谢时点了一道“狗皮凤爪”
,又点了几道看起来很奇的,剩下来就全都交给大妖怪点了。
妖怪做菜的时间很短,不需要等候多久,菜如流水般一道道上来,谢时着重观察了一下被改名的凤爪,没现有什么区别。他把凤爪推到雪追面前,大妖怪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本座?”
“有骨头。”
谢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去一下,求你啦。”
妖怪的牙齿都比较锋利,不要说骨头,就算是石头也能当瓜子嗑,所以它们也不会特意去骨,在妖界,给它们去骨,多半会被它们以为是在骗钱。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气本座。”
雪追咬牙切齿地说着,但还是把盘子拉过来,给一根根鸡爪去骨。
宇宙最有名的饭店名不虚传,每道菜都烹饪得鲜美可口,吃完饭,大妖怪摸了摸下巴,变成虎斑猫,故技重施地跳到人家厨房窗前。
这一回,它背上还背着只小黑猫。
小黑猫捂眼睛:“你真的要这样吗?”
“怕什么,本座看它们做菜,是它们的福气。”
虎斑猫把它的爪子拿下来,“喏,你看看妖怪们是怎么做菜的。”
小黑猫看过去,只见一只只妖怪用原身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它甚至还看到了几只章鱼妖用许多只触手飞快迅地调配凉菜,谢时:“……”
怪不得它们上菜那么快。
虎斑猫看了一会,兴缺缺地转身跳下窗户:“不过如此,做得也没有比本座好到哪里去。”
“嗯嗯,你最厉害了。”
谢时隐约明白了大妖怪为什么执意要过来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夸了几句,小白虎又吃醋了。
真是一只醋猫。
几只大妖的星球逛了一遍,再回到地球刚好是春晚播放的时间,谢时看到熟悉的几百年雷打不动的喜庆大红色服装,忽然想,或许用不了多久,春晚就能看到妖怪表演节目了。
人和妖是一定要慢慢建立起关系的,地球加入到宇宙,人类不可能封闭自我,这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也会碰到许多意外,不过好在,他是神,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帮助人类和妖怪磨合。
谢时将这一天的记录在脑海里回想一遍,直接拉出记忆,录成视频,给了人类两位高层,也当做是……一个特别的年礼物吧。
他这边送完视频,那边,妖怪们也因为神明的降临,而纷纷变成人类的模样,同样闹出了一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问题,有的妖怪本来正在爪浴城洗爪子,突然变成人,爪子都少了好几十条,又因为实在想要保持当人的鲜感,为此和店家扯了半天的皮,要店家给退另外还没洗的几十条爪子的款。
当然,谢医生还是不知道这些,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
雪追第一次看人类的春晚,对电视屏幕里吹拉弹唱热热闹闹的表演没什么兴,倒是想起从前和谢时过年,人类城镇里也会有许多表演,他们会混进人堆里看着游龙舞狮穿街过巷,然后在河边点一盏花灯,看它载着他们的愿望,慢悠悠顺流而下。
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缺的,也不会生老病死,所以每一年,他们的愿望都是和对方一起,再放下一盏花灯。
下一盏花灯迟到了三千年。
雪追偏过头,一双竖瞳在电视屏幕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谢时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去放花灯?”
雪追低声说:“去。”
这时候的城市还很热闹,高楼上的烟花连绵不绝,树上挂着小巧的红灯笼,点缀在绿叶之间,街上的人们脸上也多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谢时和雪追牵着手,并不管其他人投来的或惊讶或惊艳的目光,沿路走到河边。
城市里没有多宽阔的河,这只是挖掘出来的一条景观河,不过也够了,河面架着几座石桥,每座桥两头的石狮子脖子上还围着喜庆的大红花。
他们俩走到没有人的地方,雪追手一翻,一盏花灯赫然出现在他掌心,妖力凝结而成的灯格外精巧,每片花瓣看起来都和真的无异,谢时碰了碰花瓣尖尖,一缕神力自指尖溢出,溶于花蕊处,化为长风不灭的灯芯。
谢时把灯放到河面,慢慢把它推出去,这盏灯不会消失,也不会有人看到,它会一直一直在这条河里,随着风掀起的涟漪,向前方而去。
谢时看着花灯,雪追看着他。
等灯游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谢时才站起身,抱住一言不的大妖怪,在他唇上吻了吻:“年平安。”
雪追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花灯游去的方向,而后收回视线,落在谢时的脸上。
“年平安。”
雪追抬起手,手掌贴在谢时的脸上,指腹摩挲着他唇角柔软的肌肤,然后微微俯身,认真地吻了上去,“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