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芙已无歇下的心思,坐在角落定定地瞧着顾悰之,眼神闪过一丝波动。
“你在想什么,为何这般瞧着我?”
顾悰之只觉她的眼神令人怵。
“我若与你说,我对太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无时无刻不想逃离他的禁锢,你可信?”
说出这番话时,她眼神透着寒光,面色平静,双眸却似一潭水深不可测。
“你与我说是何意思?”
“你可愿帮我!”
顾悰之瞳孔猛然一缩,怔了一下,开口道:“你逃不掉的。”
“我只问你,你可愿意帮我?”
北芙目光灼灼,心中已是笃定,顾悰之一定会帮她。
“你要我如何帮你?”
“你只需好好待在这里,别让旁人进来现我不在!”
在这偌大的深山密林里,借着这狂风骤雨,足够她找到隐藏之地。
顾悰之沉默半晌,视线一直落在北芙脸上,尝试看出一丝端倪,几番思虑才质疑开口:“你为何能觉得我会帮你!我虽反对你在他身旁呆着,但是与你来说,留在他身边是一条好的出路,你若有本事哄得他开心,自然是一辈子荣华富贵!”
被他这般质疑,北芙一瞬间被气笑,忍不住反呛道:“伴君如伴虎这话你可听说过,世人都传太子是活阎王,手段狠毒心思狠戾,今日他对我颇有兴趣,愿意对我好,哪日他对我失去了兴趣,轻易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这话她最有资格说,前世的她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他若不愿放你,天涯海角也会寻着你!”
顾悰之十分了解顾怀的性格。
“即便只有一丝侥幸,我也愿赌一把,你在土牢中与我讲的故事,我不想和那个农家女一样的结局。”
顾悰之默默凝视着北芙,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要诉说着心中激荡翻滚着的千言万语,然而最终无声无息的合上。
“我这样做不是正好如你愿,怎么,你怕事后不好交代?”
“我自有我的说辞,我就说你辗转反侧不能安寝,最终还是去了太子那边,后面的事,我便不知了。”
“所以,你犹豫什么?怕不是以为我有何阴谋吧!”
顾悰之沉默,对她所说的话置之不理,一瞬间思绪飘渺,仿佛回到六年前那个雨夜。
暴雨之下,顾怀心如死灰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即便他将顾怀带了回去,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躺了半年,无欲无求无所挂念,无爱无恨无所希翼,只剩一个躯壳苟活于世。
最终顾悰之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道:“我只知你说你要去太子那边帐篷,其余我什么都不知。”
似乎是骤雨降温,他受了一些寒意,多年的腿疾旧伤复,密密麻麻的如万虫啃噬一般隐隐作痛,令他坐立不安,他不知帮她这个决定之后会不会后悔,他在赌,赌顾怀对北芙感兴趣,只是因为与那农家女长得像而已。
“很好,那么我们后会无期!”
北芙很是满意,掀开门帘,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那个故事,并非你所想的那般,这中间牵扯太多……”
北芙愣在原地未动,良久才缓缓道:“所以呢?结局并未变……”
然后没有一丝犹豫和留恋飞快的闪了出去,很快就在暴雨与迷雾中消失不见。
浓雾与骤雨仿佛将这世间万物都抹去了一般,只剩无边无际的模糊和朦胧。
北芙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她不知身在何处,跌跌撞撞摔倒了数次也不敢轻易停下脚步,心中有一雀跃的声音不停在萦绕“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风雨漫天骤降,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很快雨水暴涨,汇成一道吃人的黄流,将地面淹没。
“不好了,殿下,淹水了!这雨若是一直这般下,怕是还会淹的更深!我们得重新找一个地势颇高的地方!”
绪风焦急的神色中带着一些懊恼,山寨被火药炸的一片废墟,这块是少数平整的地方,只是这里地势颇低,他竟没有考虑到会被淹没。
顾怀神色忧忧,心中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生。
电闪雷鸣之间,北芙依稀能瞧见脚下的路,似乎已到了一片密林,抬头望去,一株株老树遮天蔽日,大雨垂落,毫不留情的打在树叶上,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她不敢在这里多停留,得尽快寻一个隐蔽的山洞藏起来,待雨停了以后再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