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试午后便可出宫,殿试却需整整一日,日暮方可离宫。
贡院特地遣人通报,除墨和表明身份的腰牌外,他物一律不许带入宫门,馒头点心同样不行。若有被查获,后果可大可小。大到不能参加殿试,也只能自认倒霉。
来人的口气尤其严厉,无人敢等闲视之。
书童端上热饼,杨瓒已净过手面。
匆匆用过半个热饼,一盏温茶,提起腰牌和墨便要推门下楼。
&1dquo;四郎不再多用些?”
巴掌大饼子,四郎竟只用了半个,如何能顶事?
殿试需得一日,也不晓得宫里给不给伙食。临到晌午,万一饿了怎么办?
&1dquo;足够了。”
杨瓒笑了笑,示意书童不用担心。于他而言,半饱反倒更好,更助于集中精神。
见他如此,书童不好多说,只能目送杨瓒出门。
比起复试当日,杨瓒早起半个时辰,仍比不上半数贡士。
李淳、王忠、程文都在楼下,同另外三两人聚在一处,隐隐形成一个&1dquo;小团体”。
杨瓒刚下木梯,李淳当即招手,道:&1dquo;杨贤弟。”
这一幕似曾相识,杨瓒不免轻笑,仅剩不多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消散。
&1dquo;几位兄长,小弟有礼。”
哪怕之前不熟悉,经过一场复试,又有李淳三人在一旁介绍,杨瓒也能同余下之人寒暄几句。
这几人出身蓟州,通过程文的关系,方才同王、李两人熟识。对杨瓒的态度不见热络,倒也有几分善意。
在场都是胸怀韬略、能说善道之人,杨瓒乐得闭口旁观,非必要绝不插言。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客栈前响起脚步声,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在清道。
贡院遣人来迎,流程同复试大同小异,只是宫门前的盘查更加严格,除了城门卫,羽林卫,更有数名锦衣卫。
大红的锦衣,金制和银制的腰牌,十分显眼。
候在宫门前,众人早无心交谈。
杨瓒立在队中,前方尚有二三十人,行进略显缓慢,不觉有些走神。
这时,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响起:&1dquo;杨明经沉稳若定,必是有万分把握?”
这谁?
借着黎明前的光亮,杨瓒打量说话之人。
一身蓝色儒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细眉长目,高鼻阔口,倒也符合时下审美。只是面带讥讽,阴阳怪气,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斟酌两秒,杨瓒并未直接答言,而是含糊应过,不愿多谈。
万不能在殿试前横生枝节,更不能在宫门前惹事,以致留人话柄。此人底细不明,语气不善,还是视而不见的好。
未料想,他想大事化小,对方却不肯轻易罢休。